溫家遇襲的當天晚上,京城的幾名要員悄然來訪,對於顧容昊猛地成為“通潤”最大的股東,再染指“通潤”董事會的事情表示震驚不已。
溫宅是夜燈火通明,所有溫姓諸人來來走走,不斷要溫禮衡拿出應對顧容昊的辦法。
有長輩說:“他這就是在走你以前的老路!老路!禮衡,枉你為年輕一輩中最有思路和想法的當家人,可你瞧你做的這是什麼事情?當初收購了‘焦陽’之後你就應該見好就收!你看,窮追不舍的下場就是把溫家的百年基業也給搭上了!斷後!斷後!你做事的時候就是沒把後麵的路給自己斷好,眼下你說怎麼辦,啊?”
溫禮衡從頭到尾的話都不多,隻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大客廳的單椅上抽煙。
半年來他回這裏的次數不多,也總感覺這裏不像是個家了。
其實“家”這個字對他來說概念一直都很模糊。
他從一出生就被家裏的人安排好了,日後是要接掌溫家的產業,是要為那些在京城拚搏向上的溫姓士族子弟提供資金支持的。
因為早被安排好了從商這條道路,還要充當ATM機這樣的角色,時間久了,是人都會麻木。
有助理快步而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溫禮衡被人吵吵鬧鬧折騰到半夜,聽那些人說話他也是累了,徑自一個起身,就往大門邊走。
“禮衡!”大爺爺家的大堂哥一臉震驚地望著他道:“這麼晚了,你上哪?”
溫禮衡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頭,“回家。”
“回家?”二表叔聽得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我看你是被人打傻了吧!這大半夜的回什麼家?這不就是你家麼!”
溫禮衡微微眯了下眼睛,一步步邁近,直到逼至那二表叔的跟前,再將他逼退到牆角,才用極度危險又壓抑的聲音道:“二表叔,我近來聽力不是太好,你剛才說什麼?不如再說一遍讓我聽聽吧!”
都知道溫禮衡是這一輩小輩裏行事作風最為狠辣的。
這一屋子的人雖然氣他怨他,可也沒有一個人真心敢把他怎麼樣。
二表叔語塞,溫父自是最了解自己兒子的人,趕忙站起來道:“好了,都晚了,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吧!”
其他見勢不妙的溫姓親戚都想閃了,溫禮衡卻獨獨不放過這二表叔。
二表叔急得都快哭了,趕忙向一旁的表兄——溫父求救。
溫父這才背著手上前道:“行了,禮衡,你也累了一天,趕緊睡吧!更何況顧容昊現在也隻是擠進了‘通潤’的董事會,想要彈劾我跟你,還早得很呢!”
“那如果夏明懷不再支持我們了呢?”溫禮衡冷眼望向自己的父親,目雖狠戾,但又滿滿都是藏不住的疲累。
溫父沉吟,“夏明懷他不敢!”
“怎麼不敢?”溫禮衡打斷,“就因為他曾經背叛過顧家一次,如果這一次再讓顧容昊得了勢,夏明懷想再收拾他就沒那麼容易了嗎?你怎麼就知道,夏明懷如今高床軟枕,把總理這個位置坐得好好的,他還有興趣來攙和邊城的事?”
溫父麵色極其凝重,甚至凝重到話都說不出來。
溫禮衡卻已經轉身,行至門口,等二表叔也倉皇散去以後,他才側過半個身子望著其父道:“爸爸,‘通潤’的流動資金都到哪裏去了,真的就因為我狙擊顧家所以用完了?別人不清楚,你難道還不清楚麼?”
溫父沉吟,沒有接話。
溫禮衡又道:“各位叔伯兄弟,這許多年來,想什麼時候要錢就什麼時候要錢,一邊充當著國家公職的角色,不斷將權利抓在手中,一邊又以各種名目向‘通潤’要錢,可真是名利雙收啊!”
溫父道:“也不全都是他們的錯,官場和商場,從來就是相輔相成,他們好了,我們才能更好,反之亦是一樣,這就是家族!不管任何情況下,家族的利益肯定是高於一切的!”
“不!”溫禮衡轉過臉頰,盯著門外漆黑的一切,冷冷出聲道:“‘通潤’開的不是銀行,我也不是可以任他們予取予求的提款機!‘通潤’的流動資金會耗完,甚至會被顧容昊橫插一腳進來……這一切,都與這個所謂的‘家族’脫不了關係!”
溫父一急,“你想幹什麼,禮衡?”
溫禮衡的聲音更冷了,“我無意傷害您與母親,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會累。之前做那一切我是為了禮喬,我也已經看見他們顧家家破人亡了。然而如今,為這群人鬥,我覺得太沒意思了!”
溫禮衡說完,推開大門就往外走。
溫父急得追了出來,溫禮衡的車卻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
回來了顏小朵也並不在家裏,家裏的一切如常,仿佛所有的東西都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條,所以即便在她走後,這裏的一切也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少了那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