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恬靜,皓月朧明,不知是月或星光如同滑落的絲緞,輕巧巧的鋪落,洗梧宮的那棵桂樹,此刻正枝丫旺盛,宮中華燈何煌煌,再看房間內,一隻小老虎正氣鼓鼓的坐在桌子上,煞是憐人。
秋喜心情真是糟糕透了,好不容易準備的劍舞,她已經在腦海中幻想了無數次她夫君見到她舞劍時的欣喜和讚賞,沒成想會是這般結果。
失落和憤懣一時齊上了心頭,自己是不是做什麼都是徒勞的,她夫君根本就不會在意?
她悶悶不樂的把玩著小烏龜,心念念,以後你成了人形,幹脆就叫楓翊好了,反正都是綠油油的,長的也差不多。
楓翊眼中同樣充滿了疑惑與不解,怎麼就鬼使神差的隨秋喜到了這洗梧宮,好似背後有人推動,明明心裏認定自己不可來此,腳步卻也不聽使喚,就一步步的踏了過來。
前腳秋喜生氣的回了洗梧宮,門還沒來的及關上,就被楓翊擋住了關門的動作,雖秋喜說她想一個人靜靜,但他就是不想讓她靜靜。
他臉色沉了一沉,看著秋喜一臉哀怨的模樣,好似得到了結果,因方才的一通亂舞,秋喜定準備了多日,他今天傷到肥貓的自尊心了,怕是覺得心有虧欠。
一定是這樣。
可,他為什麼要照顧她的自尊心?欺負她不是一大樂事嗎?
說來奇怪,近日來的這種思緒時而緊繃,時而輕快,又像霧像雨,拿捏不準,又像風像雪,無處追尋。
“其實……挺好看的。”楓翊思索了許久突然開口道。
秋喜回過頭,拋出去一個不屑的小眼神,“不用騙我,我知道我跳的像跟驅魔似的,就算你好心安慰我,我也知道事實便是這樣。”
“我並非指的是這舞,而是你。”楓翊怔怔的看著秋喜,眉眼認真。
他說什麼?秋喜呆愣了許久,一字一字的回味楓翊所言,她夫君竟然誇讚她好看,秋喜心中一抹豔陽瞬間驅散了陰霾,意外,太意外了。
“真的嗎?”秋喜心情隨著月色逐漸轉亮。
“嗯,在那群仙嬤嬤中,你是最好看的。”
“……”
“小甘,送客!”秋喜剛才的豔陽又被烏雲熄滅。
楓翊笑了,如清泉一般蜿蜒流過,透亮見底,“洗梧宮本是太子寢殿,讓我出去又怎說的過去?”
看著秋喜今日很是有脾氣,不如就留下逗逗這隻肥貓。
“你的寢殿是禦書房,洗梧宮你不過來過爾爾幾次。”秋喜冷冷道,連睡覺的地方都要同她搶。
“你的?”楓翊眯起眼,“我的?你稱我為夫君,你的我的有什麼區別?”
秋喜撇了撇嘴角,“那你的也便是我的嘍?那我以後白天可不可以去禦書房睡覺。”
楓翊想了想,“尚為不妥,你睡覺的惡習甚多,打呼嚕磨牙說夢話,萬一哪個神仙過來奏事,你說笑不笑人?”
“我哪有說夢話,我可不會說夢話,打呼嚕磨牙也是我們虎族天生的,怨不得我,就像你們青龍一族生的那麼長,喜歡蜷著睡覺一樣。”
“……”楓翊扶了扶額,“我蜷著是因為別的麼?還不是因為你擠的,哪次睡覺你不是擺個大字型?”
若是他有空隙伸展,他還會蜷著?
“哼,那你現在怎的還不走?不怕我一會再擺個大字?”秋喜伸了伸腿腳,今晚這個大字要擺的再大一些。
“若你今晚擺個大字,幹脆就疊著睡,你下我上,還是你上我下?”楓翊支著下巴,欣然一笑。
“你……”
說說不過,打打不過,流氓竟也耍不過他夫君,秋喜又氣鼓鼓的坐回去,趴在桌上繼續悶悶不樂。
小甘端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來,進門對楓翊稍行禮,瘦弱的身影在屋內輕巧的晃過,將飯食放在秋喜麵前,輕聲道:“公主,太子,請用晚膳。”
說完,便站到秋喜旁,將粥食端起,拿著瓷勺輕輕的攪拌,遞到秋喜手中,秋喜擺擺手,小甘見公主不想吃這粥食,又將麵前的蝦自顧自的剝起,剝好的蝦殼不久便壘成一簇,蝦仁也整齊劃一的排成一列。
“拿走,我不想吃。”秋喜推開餐盤,瓷盤撞擊在一起,發出狼狽的聲音。
“公主多少吃些吧,不然半夜會餓的。”小甘喏喏的說,眼神都是懇求。
“我沒有胃口,端走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