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兄你莫要擔心(1 / 2)

黑馬墜落溝壑,‘砰’地落水聲過後,是馬匹淒厲的嘶鳴,鮮血立時染紅了河流,那馬連掙紮都沒有,就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甘棠從善如流,把殷受放在地上了。

夷風趴在馬背上臉色慘白,夷武慌忙跑過來,急急問,“小弟你如何了,可還好!”

方才的事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夷風見那黑馬死得慘烈,駭得直打哆嗦,自馬上下來被夷文扶住才沒滑落在地上。

殷受被放下來以後,拍了拍微子衍的肩膀,安撫道,“我無事,二兄莫要擔心。”

微子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見散在地上的馬食又怒了起來,“馬怎麼忽然就發了癲,可是吃了豆子的緣故。”

夷武色變,立刻辯駁道,“不是我們,我們隻是撒了馬食,想阻擾你們得一甲罷了,若不信,把馬食帶回去檢驗便是。”

坐騎停下來吃東西與鬥射半途發起狂來,危險係數壓根不是一個檔次,坐騎發了狂,尤其是遍地都是障礙物的鬥場裏麵,普通人不死也殘。

微子衍哪裏會信,怒目而視,又將目光看來甘棠這邊,分明是連她也一並懷疑上了。

殷受擺擺手,笑道,“些許小事,無須在意,武鬥結束,我們出去罷。”

微子衍還欲再言,見殷受朝他搖了搖頭,便硬將口裏的話憋了回去,隻恨恨瞪了夷武夷風一眼,悻悻地去牽了自己的馬,朝殷受道,“小弟,我們快走罷。”

微子衍的話被淹沒在了自四麵灌進來的歡呼聲中,他被爆發的喊聲吸引了注意力,一時間倒呆在了原地。

外頭的喊聲已經變得單一了,嘹亮整齊,歡騰熱烈,入耳皆是聖巫女三個字。

民眾、臣子、女眷、小孩們,許多當場便跳起舞來,是祭祀神明時用的萬舞。

猗與那與,置我鞉鼓。奏鼓簡簡,衎我烈烈。湯孫奏假,綏我思成。鞉鼓淵淵,嘒嘒管聲……顧予烝嚐,湯孫之將……

亦不知是誰先起了頭,喊聲漸漸變成了歌聲,飄在空曠的城郊山野上空,顯得即嘹亮又高遠,回音繚繞,撼天動地震耳欲聾。

千人唱誦,聽起來即熱烈又真誠,微子衍聽得呆住,喃喃道,“是獻給太[祖的樂歌,這時候怎麼唱起這個來了,還有萬舞,祭祀先祖時才用的……”

殷受站在一邊看著,再看看旁邊麵色平靜的甘棠,未言語,民眾們這時候唱起那樂,自是用來感謝先祖神明的,感謝先祖將這般出眾奪目的聖巫女送來他們身邊,也希望能求得聖巫女的保佑,保佑福到安康,風調雨順。

人越聚越多,歌聲一遍接著一遍,甘棠心裏壓了秤砣一樣,便不再去看,隻看向幾人道,“回去罷。”

武鬥結束,有護衛士兵上前遣散人群,喊聲才漸漸消停下去。

夷風與夷武回過神,看向甘棠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敬畏慎重,夷風上前與甘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次大禮,道,“方才多謝聖巫女出手相救。”

夷風說著抿抿唇,清秀的臉上有掙紮之色,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看著甘棠脆生生道,“學子的父王善騎射,但也無法一箭三鳥,父王讓學子與兄長來殷商隨聖巫女修習文武藝,夷風服氣了。”

夷武見弟弟如此說,點點頭,也上前與甘棠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學子夷武見過宗師。”

殷商這時候的學校教育分左學和右學,左學為小學,右學為大學,但無論是左學還是右學,都是針對王室世家開設的,裏頭多半是些宗室子弟和姻親貴族,是以學官也可以稱呼為宗師。

夷武與夷風稱呼她為宗師,便是承認她師長的身份了。

甘棠點點頭,示意他們都起來,溫聲道,“教學相長,以後多多指教。”

甘棠目光自兩位少年身上滑過,心裏輕輕鬆了口氣,南夷王這一招棋走得出人意料,夷風與夷武機靈膽大不說,還聰慧好學,若非今日震住他們,隻怕以後麻煩的是自己了。

旁邊殷受亦朝甘棠拜了一拜道,“學子殷受見過師長。”

殷受如此,已上馬的微子衍瞪大了眼睛,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不甘不願地下了馬,也過來與甘棠行禮拜師。

甘棠眉眼彎了彎,示意他們都起來,心中卻自有盤算。

左學裏多的是老師,裏麵養著許多德高望重的長者,教授六藝六儀,五禮六樂,五射六書,學子們騎射武舞,聲樂禮儀樣樣都要學,課業不比後世的小學生輕鬆多少,她這麼一個掛名老師,往後隻推脫事物繁忙偶爾露露麵便可。

想到此甘棠心情好上不少,再未多話,領著幾人從另外一邊出鬥場了。

甘棠走在前頭,幾個學子自然不會越過她去。

臨近出口,殷受追上來,落後甘棠半步,低聲道,“棠梨,今日驚馬之事可否就此揭過不提,甘源若問起來,棠梨你隻說不知便是。”

甘源肯定是會問的,今日大家都錯估夷族兩位王子的實力,照原本的情形,有機會跑在前頭的隻有她和殷受,殷受的馬驚了,甘棠作為競爭對手,自然是嫌疑最大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