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來的,大暴君(1 / 3)

甘玉急匆匆奔上前來,卻不是來捉殷受的。

甘府裏來了商王的傳令,說北邊已方近來常常侵襲竹方,竹侯來了使臣,請商王做定奪。

竹方是殷商的臣屬國。

甘棠的封地恰好在竹方,再加上她是聖巫女,商王請她一道出兵,是想得到的事,甘棠沒有多意外,打仗這樣的事以後隻會越來越多,總要習慣的。

甘玉因為她身上有傷,著急得不行,左想右想沒想出個好辦法,唉聲歎氣地嘟囔道,“父親真是狠心。”

甘棠聽得莞爾,不孝是重罪,虧得甘源開明,加上子嗣不多,對甘玉平日的混賬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被罵一罵也就口頭教訓幾句,否則以甘玉這樣三天兩頭嘀咕至親的勁頭,指不定要被打成什麼樣。

甘玉急得團團轉,甘棠忙拉過他,溫聲安撫道,“兄長不必擔心,王上便是要啟程,也不在這幾日,十天半月後,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出兵征伐是一件國之大事,去之前對祖先的一圈祭祀下來,再加上各式各樣的問卜,半月後能出發還算好的。

甘玉不應,甘棠耐心地讓他安心,好話說盡,逗得甘玉都笑了。

甘棠對著甘玉溫言軟語,淺淺笑起來的模樣殷受見都沒見過。

殷受看在眼裏,就想起前幾日他死去的那匹黑馬來,在陽地看上了一頭白馬,湊上前跑跑跳跳,那白馬愛答不理,就黑馬一直在那瞎蹦躂,自作多情,眼下這情形在殷受眼裏,就很有些異曲同工之處,他卯足了勁想和她親近,她卻壓根不睬他,至少她在他麵前,就沒這麼輕鬆,這麼笑過……

殷受就多看了甘玉兩眼,沒覺出此人有什麼不同來。

甘玉還在絮叨,“那也不成啊,你看看別家的妹妹,每日都是漂漂亮亮,高高興興的,穿衣打扮,吃喝玩樂,哪裏像你,打什麼仗,多危險啊!我叫上大兄,咱們一道去罷!”

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搶糖,甘棠樂道,“我情況特殊,別人家的妹妹也沒領著封地受著進貢的,不能一起比的。”

甘玉一臉不屑,“要那俗物做什麼,為兄能養你。”

甘玉信誓旦旦大言不慚,甘棠卻聽得很高興,下頜擱在窗楞上,哈哈看著氣哼哼的甘玉樂得眉開眼笑,也懶得點破朝政上那些彎彎道道,她上輩子原就是個孤兒,十幾歲被領養後也沒有兄弟姐妹,養母是個稱職的監護人,卻不大喜歡她,兩人不親近,甘玉甘陽對她這般誠摯的感情和真心,時時都讓她很驚奇,也很喜歡。

殷受下了決心要讓甘棠對他像對甘玉一樣自如輕鬆,這時候不甘心當一個外人,便開口道,“甘玉你好好理一理,你身無長技,現在是靠甘源養,以後是靠甘陽養,總之與甘府脫不了幹係,聖巫女與甘府綁在一起,名頭一垮,就有冒充先祖神明的嫌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甘源——”

殷受正說得洋洋灑灑,被甘棠有如實質的目光看得一噎,隻得將後麵的話噎回去了。

他生來天之驕子,從未被人這般對待過,頓時有些不高興了,甘玉長了一個隻懂得吃喝玩樂的腦子,連這點內裏都看不透,壓根與她不是一類人,怎麼能說得上話。

可能她也和他一樣,少時沒有玩伴,這才勉勉強強與甘玉混得好了,他們又不是親兄妹。

以後有了他,甘棠就不會再理別的人了。

殷受這麼想著,不再與甘陽分說,轉而向甘棠道,“發兵啟程的日子定了,十月,鬼方以遊牧為生,十月草地枯黃,鬼方糧草短缺,正是征伐的好時機,父王點兵八千,此一戰必勝,棠梨你跟著去,不會有什麼危險不說,封邑的民眾還會感激你,得勝歸來你名聲大噪,此去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真是好腦子,甘棠看著侃侃而談的殷受,心裏讚歎,確實,她是新鮮出爐的聖巫女,亮相之後必須要給自己造勢,否則以商王要整治神權集團的決心,她會更艱難,迎難而上是唯一的出路,殷受是分析在點子上了,她跟著去走一遭,利大於弊。

殷受察覺到甘棠看過來的目光,被她眼裏一閃而過的讚歎激得胸腔裏起了一股豪氣和熱意,看罷,他們這樣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甘玉聽得垂頭喪氣,不過很快又被甘棠哄高興了,開開心心去給甘棠去找好吃好玩的了。

甘玉想讓殷受一道走,殷受說不走。

他是商王嫡子,未來的商王,甘玉也拿他沒奈何,隻不要肖想他妹妹之類的叮囑一番,去給甘棠準備路上的衣食住行了,留下笑得陽光燦爛的未來大暴君。

他實在是長相出眾,尤其笑起來的模樣,別有種坦蕩和爽快,會發光一般,天地美景都要跟著失去幾分顏色,甘棠看過許多次,還是覺得閃眼睛。

殷受幫她削剪龜甲,手藝不錯,做得時候沉靜了神色,認真專注,帶著肅穆的敬畏和虔誠,是甘棠沒有的,隻他大概以為她是要占卜用,連孔都給她打好了,甘棠不喜歡占卜,便收了筆墨,開始想殷受成日膩在她這裏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