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一輪明月高掛在天空,靜謐的黑夜,偶爾一陣涼風吹拂,彷佛是想挑起人們心中最深的恐懼。
林誌哲忐忑不安的跟在孫老爹的身後,走出了大門,來到了院子中央,孫老爹負手站立,被對著林誌哲不發一語,林誌哲也隻能跟著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孫老爹終於開口了,「阿誌,你應該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是。」林誌哲輕聲說道。
「莫說是曹丕,就算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官,也不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能招惹的對象,而你今天卻招惹了曹丞相的兒子曹丕,我想,我們村莊的命運也隻剩下一個了,那就是滅亡。」孫老爹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林誌哲開口了,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個字懸在嘴邊,最後還是又咽了回去。
「不過,我不怪你。」孫老爹突然回過頭來,對著林誌哲笑道。
「不怪我?」林誌哲愣住了。
「當我知道曹丕想要搶奪那塊和氏璧時,我的心中就已經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了,那塊璧玉是我師門重物,裏頭又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我不可能把他交給曹丕。」孫老爹靜靜的說道。「所以,其實我並不怪你。」
「可是,我害了大家……」
「你聽著,這件事情其實追根究底的話,應該是要算在我頭上,曹丕覬覦和氏璧,就會不擇手段將它弄到手。我原本隻想以我的死來救回這村莊,隻要我一死,這個秘密就不會外泄,曹丕自然也沒有屠殺其他村民的理由。隻是,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孫老爹黯然道。
「村長,我把我兒子帶來了。」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了陳碩的聲音,林誌哲仔細一瞧,才發現陳碩和韓老都已經來到庭院外頭,陳碩身旁跟著他的一雙兒女,而韓老身邊則有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林誌哲是認識的,他叫韓錫,是韓老的兒子。
「好了,大家都到了,你們先稍等一下,我去將小蝶叫出來。」孫老爹向陳碩與韓老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屋內,一會兒後帶出來了仍然是睡眼的小蝶。
「爹,幹什麼這麼晚了還把我叫醒啊……咦?阿誌?怎麼你也在這裏?」小蝶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前頭正站著一群她所熟悉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們聽好了,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孫老爹的聲音突然嚴肅了起來。
「現在你們回去打包一下自己的行李,待會天一亮後,你們就離開這個村子吧!」
孫老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好像是那寒夜中的冷風,將林誌哲等人的倦意全部吹散,腦海裏隻剩下一片空白。
離開這個村子?
「為什麼?」好一會兒後,林誌哲才勉強從震撼中清醒了過來,不解的問道。
「根據我們的估計,曹丕應該在明天晚上就會回到離江村,到時候這個地方,將會成為人間的煉獄。」孫老爹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們聽著,待會收拾好東西之後,你們五個孩子一起離開這個村子吧!看要去南方的荊州,還是要去西方的益州,反正就是不要回到曹操的領地,這樣你們才有活命的機會。」
「那您呢?」小蝶焦急的問道。
「我?我們這些老頭子,自然得要留下來對付那群家夥。」孫老爹別過了臉,輕聲說道。
「留下來?你們為什麼要留下來?爹,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為什麼還不跟咱們一起走?」陳直也急了。
「你聽著,侄兒,我們不能走。」孫老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這個村莊,一定得要有人留下來,如果大家都走了的話,曹丕一定會用盡手段將我們揪出來,以曹家的實力來說,我們將沒有一個人逃得了。」
「那應該是我留下來才對!是我故意激怒曹丕,是我羞辱了他,他要報仇,我這條命就陪給他!」林誌哲說道。
「啪」的一聲,林誌哲隻感覺到臉頰一陣火熱,隻見孫老爹已經在他前方,收回左手,冷聲道:「小小年紀就隻知道尋死,你難道不知道生命的可貴嗎?」
「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能讓你們這些長輩因為我的妄為而送命!」林誌哲說道。
「冤有頭,債有主?你這話用得倒不錯,隻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還年輕,將來還有無限的希望等著你,要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就在這裏陪我們送死,那誰能替我們複仇?那誰能替我們立牌位?我們這些老頭子都已經是半支腳踏進棺材的活死人了,就算今天不死,頂多也隻能再活個幾年,但是你們不同!你們這麼年輕,將來還大有可為,為什麼要在這裏斷送自己最寶貴的性命呢?」孫老爹大聲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