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謔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慕鸞眼睫輕顫。
她抬起水靈幹淨的眼眸,輕聲道:“可我別無選擇,嫁與不嫁都會死,若是四皇子良善,我同他說清緣由,就算我不是清白之身,興許能留我一條小命。”
君昭收回視線,落在她平靜的小臉上,盯了許久。
“四皇子良善?”
君昭似是笑了聲,睨著她不緊不慢道:“小姐想活命,與其求君之淩,不如求求我。”
“求你?”
慕鸞抬手撫了撫君昭衣襟上被她無意識抓出的褶皺,竟是沒了半分怯意,“你羽翼尚未豐滿,都自身難保,如何能護得住我?”
這些日子,她雖然一直蝸居在閨房中,卻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
皇帝的咳疾愈發嚴重,如今連早朝都上不得,隻能臥榻休養。
朝中爭儲的風波越攪越勇,朝堂上的風向幾乎一致朝四皇子的黨派倒去。
權臣們紛紛上奏,以社稷安危之名,懇請皇帝下詔書封四皇子為東宮太子。
君昭剛恢複皇子身份不久,近來卻頻繁被皇帝召去養心殿。
如此一來,他便成了夾在皇帝和四皇子之間的一根尖刺。
四皇子想順利受封太子之位,隻有拔去這根尖刺,除之而後快,以絕後患。
可慕鸞心裏清楚,這根尖刺拔不掉了,他將如利劍般,深深紮進大周的根基裏。
“小姐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護不住你?”
君昭鬆開鉗製著她手腕的手,從她手裏拿過那粉白的麵紗。
纖長的指尖挑著細帶,輕而易舉便替她戴上了麵紗。
慕鸞頭頂落著毛絨絨的暖光,眉目澄澈,看著身前高大挺拔的男人。
她眼角微彎,在君昭直起身時,沒忍住抬手環上了他的脖頸。
君昭身形僵了僵,烏眸中透著幾分貪戀,手裏沒有絲毫猶豫地護在她腰間上。
下巴輕輕蹭了蹭她柔軟的青絲,唇角微不可察翹了翹,“想通了?”
慕鸞眼眸輕動,流轉間透著一抹深意,她放緩了聲音道:“想通了,我會乖乖等你來接我的。”
君昭微微挑眉,隨即淺淺一笑,“今日生辰,小姐打算送我什麼?”
慕鸞微微怔然。
她猜不到君昭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最近因為孩子的事,她潛意識裏仿佛還停留在從龍潭湖回府的那日。
精神恍恍惚惚,她連二哥哥的生辰禮都忘了準備,時間被如流水般不停消逝著。
懷裏突然沒了聲音,君昭輕輕牽動著唇角,涼薄輕短的一聲笑從喉嚨間溢出。
“我見日日戴著,定然是十分喜愛這東西,不妨就送這個。”
慕鸞稍稍推開他的懷抱,垂眸便看見君昭手裏攥著一塊蝴蝶玉佩。
她下意識往腰間摸了摸,而後動作一頓,抬眸看了眼君昭。
“怎麼,舍不得?”
君昭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宛如孩童般,眼裏透著幾分較真。
慕鸞抬手輕觸了那瑩潤的玉佩,搖頭道:“不是,這畢竟是二哥哥送給我的,我應該送你個新的。”
君昭薄唇翕合,“我就要這個。”
他烏沉沉的目光籠罩在她身上,將她臉上的每一個神色看在眼裏。
慕鸞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安靜了片刻,輕聲道:“你若喜歡,那便送你。”
君昭笑了,很輕的一聲,“小姐對我真好。”
也不知是調侃,還是真心的,慕鸞離開雅間的時候,心裏狠狠送了一口氣。
她觀察了眼遠處挨個搜索雅間的侍衛,並沒有立刻回到原來的廂房,而是往茶水閣走去。
這個時間點,茶水閣正是熱鬧喧騰的時候,煙火氣息繚繞,人們暢聊嘻樂的聲音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