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巴又來了傻勁,把袖珍錄音機伸到牛博士麵前:很榮幸,我們認識了一位期貨場長。你也玩期貨嗎?請你談談這方麵的感受。
牛博士後退一步,避開傻巴的錄音機,笑容可掬地說:我從不炒期貨,但是我願意接受你所贈送的期貨場長頭銜。因為期貨與大豆生產聯係緊密,甚至具有指導意義。我在安排農場180萬畝的大豆種植計劃時,一隻眼睛始終要瞄著期貨市場。過去,興隆農場虧損有一個重要原因:脫離市場!隻顧埋頭生產,結果種了大豆賣不出去。大豐收反而大虧本,因為豆價太低,跌破了成本。……這方麵的教訓太多了。現代農業強調市場要素,我們怎麼能夠忽略期貨呢?不瞞你們說,我手下有八個農場分部,每個分部場長辦公桌上都安著電腦。他們象我一樣,時時關注期貨市場風雲。
崔瀚洋感到十分新奇:在這麼偏遠的地方,有這樣一群人,一邊種田一邊竟也盯著期貨行情。這是他坐在電腦前操盤時從未想到的。他希望知道更多的情況,從另一個高度認識期貨的本質。這時,記者傻巴替他發出心中的問題。
牛場長,嗯,我更喜歡叫你牛博士。你能不能舉一個例子,說明興隆農場究竟是如何與期貨發生關係的?
牛博士掠掠挺酷的長發,略作思忖,說道:報紙上經常提訂單農業,實際往往行不通。為什麼?你和農民簽好合同,規定以某個價格收購農民的全部農產品。可是市場價格一旦下跌,你怎麼辦?你要麼賠錢,要麼毀約,結果往往是選擇毀約,訂單變成一紙空文。這裏缺乏一個機製,轉移風險的機製。興隆農場有相當一部分土地承包給農民,今年我們也搞了訂單。春天播種時,我們與承包者簽定合同,以1900元一噸的價格收購三等標準黃豆。同時,我們利用期貨市場轉移風險。今年夏天,大約是7月中旬吧,大連大豆衝上2300元高峰,我們在2250元賣出11月大豆合約,賣空10000多手,預先將十幾萬噸大豆一下子賣出去了。那時田裏的豆子還沒灌漿呢!現在,豆價跌下來了,1700元一噸也賣不動。我們履行合同,仍以1900元的價格收購黃豆。而我們從期貨市場賺到了差價,利潤頗豐。你們都是行家,一算就明白。整個農場豐產豐收,效益也得到保障。農民嚐到了甜頭。外縣農民聽說此事,都跑來找我簽合同呢!
牛博士說得興奮,在電腦跟前坐下,劈劈啪啪敲打鍵盤,調出一幅幅大連大豆、美國大豆價格走勢圖。他說:再往遠處看,全球大豆的供求關係都反映在這些圖表裏。從1997年至今,大豆價格一直在作箱型波動,構築成一個堅實的底部。我預期,一個大牛市即將來臨。你們盼望牛市,我也盼望牛市。我趁牛市擴大播種麵積,提高大豆產量,打一個翻身仗,讓興隆農場重新興隆起來!我時刻準備著呢。
午餐在職工食堂進行,大家簡單吃點飯,就要跟牛博士去大田轉轉。牛博士和其他農場領導過意不去,客人們打大老遠來了哪能連酒也不喝?傻巴說:這些人整天在大款堆裏混,哪裏會缺酒喝?聽你牛博士談談大豆,要比喝酒過癮多了!眾人齊聲說是,簇擁著牛博士漫步走向田野。
遼闊無垠的黑土地向天邊伸展,牛博士眯起眼睛,深情地眺望這片沃土。他說:這是世界上最適宜種植大豆的土地。論自然條件,東北大平原比美國任何一州都不差。我作為訪問學者,曾在美國呆了兩年,去過許多農場。每到一個地方,我都要抓一把泥土,放在口袋裏。回國後,我作了化驗分析,結論是東北黑土地沒有任何理由不生長出品質優良的大豆。我就暗暗下了一個決心:我一生不離開這片土地,哪怕把自己的骨頭埋在這裏,我也一定要培育出世界一流的大豆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