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的笑聲並沒有使得依離大為驚愕,就這半年多來的跋山涉水曆世,他已經完全可以從他人的局部表情中揣度出性格一二。眼前男子雖囂狂無矜,但這也輪不到他來顧慮,隻是身為旁觀者的他,卻是渾然不知,自己輕輕挪動步履已然在無形中將他圈進整個事件當中。
“不自量力。”雲清見周遭騰起炙熱火焰,反朝少年輕蔑一笑,腳底陡然騰起出嫋嫋煙霧,踏足前奔,隻是眨眼的時間,便出了符咒術,站在少年的眼前。如同山嶽一般難以撼動的壯碩身軀,剛毅的臉頰弧線,透射鋒銳的眸子,都無不揭示出他高人一等的拔群能力。
少年沒有驚慌失措,隻是眼尖的依離,卻能夠觀察到他略微顫動的腿部。
雲清見其怒目而對,忽一笑置之,從腰囊內取出一做工考究的銅鏡,用指尖輕輕的摩挲,甫一用力間,銅鏡閃逝一道耀光後,竟直接將那銅鏡折斷!
“啪嗒”,雲清任那銅鏡掉落在地麵上,眸子中蘊含的蔑視,卻是如何都化不開。
“法寶?你竟然敢拿這普通的銅鏡來與我進行賭約?哼,你如何向我交代!說!!”雲清氣急一下扒住他的衣襟,眼眸宛如銅鈴一般。
少年耷拉下頭,不自覺凝視從中央裂成兩塊的銅鏡,他漂亮眼眸中竟騰起一片朦朦水霧,似隨時都將嚎啕大哭。他的手在輕顫間,爬上雲清的手臂,便想要掙脫掉男子的束縛。然而,暴怒中的雲清怎麼可能令他鬆轉開來,攥住少年衣襟的手猛然加重許多。
“放開!!是你,是你強迫我跟你賭約,是你非得強奪我的銅鏡!我有與你說過,我不想賭麼?!為甚麼,為甚麼!你這個王八蛋!”少年此刻恍若瘋魔,臉頰的肌肉硬生生的擠做一塊。揮手便要砸向雲清的臉麵,卻被男子一把扣住右手。
依離懵了,原先以為少年是那種輕佻,紈絝之輩,然,事實的反差卻是極大,從少年此刻麵相上便能看得出來。且不得不說,依離對雲清改觀了許多,就連他都能夠看出那銅鏡對少年的價值極大,男子為何這般鐵石心腸,連些微的寬容都不去給予?依離的憐憫在作祟,但卻不代表進入宮門不多時的他,會疏漏掉雲清與少年自定的章法,即便是宮內沒有撰寫賭約之規則。
就不能變通一下麼?依離深知現在還不是時候,不僅是因為他的能力太過淺薄,也許再過幾刻鍾的時間,因果便會出現轉折,事件變得撲朔迷離也說不定呐。
然而事實卻沒有半分的改動,雲清遠不是那種好想與的人,抬起肘部的他,發力捅了少年的後脊骨一下,疼得那少年前胸小腹猛彎,完全無視懸空的負重感。
“你應該知道得罪我的下場罷?”雲清臉麵略有獰色,與那名兒完全不搭調。
“想殺便殺,想傷便傷,殤師伯,師尊會幫我主持公道的!”少年硬聲道,喘著粗氣中,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地麵銅鏡上。
“如你所願。”
雲清猛撐開左手,掌心中劃過的青色雷弧卻是令依離一驚,因為司徒銘曾經告知過他,修法術與修符咒完全不同,符咒的攻擊近乎內斂,隻要那符還未湮化,便看不出其中埋藏的恐怖神通。而法術則不同,牽一發,動全身,每每牽動內體靈力衍生五行之氣,亦或者自然之能,那無匹的傷害能將會蔓延整個地域,草木水湖波動越是明朗,靈力攻擊則越為渾厚。
而雲清的掌心雷如何?看他腳下開始顫動的雜草,以及“吱嚓”的風聲,便能感受到外來的無匹靈力。更何況,他法術使得這般遊刃有餘,沒有半分滯澀,修為之深,都不禁令依離輕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