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在那煙柳畫橋,翠幕深處,高樓林立之畔更有江南一等一的繁華去處。沿著一條細水河,便有一座白玉拱橋,拱橋周身即是來來往往不住穿梭的行人。有人駐橋觀望,有人半倚橋欄,舉起綢緞長袖來回擺動,似作扇風之狀。其時不過三月天氣,氣候涼爽宜人。那扇風之人許是趕路許久的旅人,用袖子扇了幾扇,又微微舉起,輕拭額頭。
視線越過拱橋,向右不過百米處,一座恢宏典雅的三層複式酒樓傲然挺立在人煙密集之間。高高挑起的酒旗隨風微微飄蕩。燙金匾額上書三個大字:集雅閣。
酒樓大廳內有十餘桌客人,此時人聲鼎沸,熱鬧異常。最中央的一張桌上坐著四個人。一人方臉,黑色麵皮,身材魁梧,身側放一把純鐵打製而成的劍,似是四人的頭目。一人精瘦個子,一雙眼睛不住地往四處瞧。另外兩人隻低頭默默吃菜。四人俱是錦衣華服,各佩一把長劍。
那頭目打量了酒樓大廳一眼,對其餘三人道:“裂鳳塢在江湖上的名聲可見不虛。單單是張塢主四十大壽,你們看前來道賀的人數之多,令人驚歎。”
那精瘦個子聽了笑嘻嘻地道:“也不知張塢主邀請他們沒有,一個個眼巴巴地不辭辛勞跑來,到時候可叫他們嚐一嚐閉門羹是什麼滋味。”
埋頭吃菜的其中一人聽了抬起頭道:“我聽說張塢主邀請了赫赫有名的圖龍堡一行人,不知此時他們到了沒有,也好叫我們見識見識。”
那精瘦個子“呸”了一聲:“圖龍堡再有勢力,不過橫踞北方一帶,我們江南哪容得了他們來撒野?要說此次最有麵子的還是我們攬月閣,你難道不知道當日可是裂鳳塢大公子親自來師父處發的邀請函麼?我們好歹也是江南一帶數一數二的門派。”
那領頭的微微點了點頭:“不錯。圖龍堡的勢力並未觸及到江南來,但是我們也不能小瞧了人家。來者是客,我們自然也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四人正談話間,忽聽一人道:“我看此人說話還算是一句人話。先前在下不知道聞了多少臭屁,直到現在還臭氣熏天。”
那精瘦個子聽了勃然大怒,從長凳上募地站起身,抓起手邊寶劍大吼道:“是誰?識相的給老子出來!”
那人哈哈笑道:“在下就在閣下身邊,閣下難道看不見麼?”
精瘦個子往四周看了看,循著聲音的來源才在桌子左側發現了來人,隻見來人不足三尺,麵貌奇醜無比。一雙眼睛卻明亮無比,但被畸形的麵貌遮去了原本應有的光輝,看不出年紀。精瘦個子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哪裏來的侏儒怪胎!竟敢在這裏放肆!你難道不知你招惹的竟是誰麼?”
侏儒笑了笑:“閣下之前不是已經自報家門了嗎?攬月亭是吧?在下素聞攬月亭弟子自幼飽讀詩書,文才武才兼修。武功嘛,在下還未曾見著。這文才,也的確是名副其實。嘖嘖,叫在下好生仰慕。”這幾句話配合著侏儒的怪腔怪調竟叫人莫名地感到好笑。
四周賓客早已被二人的衝突吸引了過來,此時聽見侏儒的話,一齊笑了出來。噓聲加上笑聲,被羞辱的精瘦個子此時麵紅耳漲,一怒之下竟一拳打在侏儒的胸膛上,侏儒抵擋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精瘦個子似仍不解恨,使出本門功夫對侏儒拳打腳踢,侏儒這下可著了慌,手忙腳亂地進行防禦,誰知根本就不是對方的敵手,被那精瘦個子打的是鼻青臉腫,仰倒在地上,好不狼狽!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去攔阻,反而看的嘻嘻直笑。侏儒看見眾人笑他,也不在意。連忙掙紮著坐起身,用袖子揩了揩嘴角和鼻子流出來的血漬,順便撥弄了幾下亂發,看著那精瘦個子笑道:“這可有趣極了。我說還未領教閣下的武功,閣下就迫不及待地展示給我看了。在下這可開了眼,一炷香的功夫,就已領略到大名鼎鼎的攬月閣文才兼武才。不知還有誰可曾享受過在下這般待遇?”
眾人爆發出哄堂大笑。
精瘦個子傻了眼,不想這侏儒本事雖然沒有,嘴可硬得很,都將其打成這樣了,仍然不肯低頭。心中一股怒氣不可遏製,正想對那侏儒下狠手之際,那領頭的攔住了他:“師弟,不可衝動!此人來頭必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