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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要從我們發財了之後說起，大獎是程夢瑤陪我去領的，當然報酬是一本精裝《世界怪獸圖集》。當日我戴著孫悟空麵具，而她打扮成暗黑女王，我們坐著她家的私家車來到兌獎中心，其風光招搖自不待言。
但正如前人所說，事與願違。
或許是我選的同行者太有特色，也或許是我那件傲然露出衣襟的塑料袋夾襖出賣了我，總之在網上出現這張照片的同時，來找我要求請客的人就絡繹不絕。
這些人裏麵包括我的輔導員，幫助過我的徐安生，以及在獵犬事件中損失慘重的富二代張帥。我天天跟他們夜夜笙歌，荷包失血到令我連呼吸都在痛。
而我那唯一的屬下雪梨，在得到零花錢之後，更是化身為帥哥到處泡妞，可惜它不大懂人類的遊戲規則，跟漂亮的姑娘搭訕總是失敗，於是隻能買票去動物園裏看體重超標的母狸，沒過幾天，它就憂愁得開始掉毛了。
“誰說錢能買來快樂呢？”坐在豪華公寓裏，我一邊享受著春風般的暖氣，一邊給狸貓抹生發劑。
S仍在翻著那本半破損的《山海經》，在那個雪夜之後，它仿佛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心甘情願地褪去風華，再也沒有散發出過奪目的光輝，變成了一本如假包換的破書。
線裝的書籍被扯爛，泛黃的紙頁上畫著各種怪獸和七扭八歪的篆字標準，看起來給它出價一塊錢都是抬舉了。
“喂，去遊泳吧！”S幾乎要變成書癡了，即便如今他穿上了滾金邊的天鵝絨睡衣，卻沒有了往昔飛揚的神采，我隻能盡量分散他的注意力。
“肉體的疲憊會消磨意誌的。”他懶洋洋地回答，消瘦的雙頰仿佛塗著一層厚粉般毫無生氣。
“泳池邊有很多漂亮的貴婦哦。”我丟下雪梨，去準備泳裝了。不知為什麼，在我裝毛巾的時候，映在穿衣鏡中的S的黑眼睛，好像驟然亮了那麼一下。
一個豐腴的美人在優雅地擦頭發，她的長發是醒目的紅色，像是燃燒的火焰般散發出絢麗的光芒。這漂亮的發色映襯著泳池外的瑞雪冬陽，紅的紅，白的白，堪稱人間勝景。
S顯然也對這景致十分滿意，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視線如影隨形地追隨著穿豹紋比基尼少婦迷人的身姿。
果然男人都是一樣的！
我躲在水中竊笑，並放慢了劃水的速度。美人對S的欣賞顯然並不排斥，她款擺腰肢，繞著遊泳池轉了兩圈就去更衣室了。
“真可惜！”我長歎口氣，又開始奮力擊水。
“可惜什麼啊？等會兒我們可能就會有好戲看了。”S走到池邊，對在碧水中遊泳的我說道。
“什麼好戲？”我向池邊遊去。
“她曾三次看牆壁上的鍾，看我們的表情滿是不耐煩，顯然跟人在這裏有約會。”S揚了揚漆黑的眉毛，一絲壞笑浮上了薄唇，“這裏雖然是高檔公寓，一大早來遊泳的卻隻有女人，說明她們的丈夫都忙著工作去了。你說在丈夫忙於工作時，一個穿泳裝的漂亮少婦，會跟什麼人有約會呢？”
既然穿著泳裝，證明她不介意在來人麵前展現身體，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曖昧的畫麵。
“是情人嗎？”我急忙爬出泳池，在躺椅上準備看熱鬧。
“很有可能。不過她能把情人帶進自己的公寓，還真是膽大心細呢。”S也忍不住發出讚歎。
他的驚歎還未落地，好戲就來了。
十幾個穿著泳裝的女人嘰嘰喳喳，成群結隊地走進了泳池。她們的頭發或長或短，或卷或直，卻都染成了亮麗的豔紅色。其中也有那個方才離去的，穿豹紋比基尼的少婦。
女人們興高采烈地圍坐在泳池邊，叫服務員端來了紅酒和水果，個個興奮得像是來到了苜蓿園的鵪鶉。
而那個穿豹紋比基尼的少婦，卻嫋嫋婷婷地向我們走來。
“先生們，能不能請你們回避一下呢？”她朱唇輕啟，媚眼如絲地說，“我們這些紅發會的會員，要在這裏開個會呢。”
雖然她臉上是帶笑的，眼睛裏卻滿含嫌棄的意味，這讓我不由自主地覺得火大。
“紅發會是什麼？”S如泡菜壇裏的石頭般酸臭而堅定，“而且這裏是小區的公用泳池，沒有見過禁止入內的標誌啊！”
他又發出了如貓頭鷹般的桀桀怪笑，令明朗的遊泳池都籠罩上了詭異之氣。
紅發女人揚起手，給了S一個耳光，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泳池中回蕩。
“保安，有流氓啊！”我們還未發作，她就歇斯底裏地高聲尖叫，叫聲之高亢，差點刺破我的耳膜。
S驟然如兔子般跳起來，拉著我就跑出了泳池。我們跑得是如此之快，甚至把毛巾忘在了躺椅上。
而在一堆女人的嬌笑中，我看到一個梳著暗紅色梨花頭的女人，若無其事地把毛巾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