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在看到這英俊男人的一瞬，我憤怒地罵了一句，就要關上大門。因為他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的宿敵莫裏亞蒂。
“嗨，Mr華生，不要如此絕情吧。”他伸出一隻戴棕色皮手套的手，輕輕扶住了門框，於是門就像被巨石卡住了一般，任我怎麼推也推不動了。
“你來幹什麼？S不在！”事已至此，我除了高聲嚷嚷什麼也做不了。
“我是來找你的。”他如泥鰍般溜滑，從門縫中鑽了進來，“哎喲，這房子真不錯呢，每一個角落都寫著符咒，風水上也很講究，當然如果不這麼破就堪稱完美了。”
我悶哼一聲，不去理他。
“你們該不會將委托人拒之門外吧？”莫裏亞蒂卻輕鬆地看著我笑，他笑起來像是烏雲後透出的金邊，仿佛能穿透陰霾，照進人的心裏。
“你的委托，我們不接。”
“好像有點晚了呢。”他看著電視上播報的事故新聞，“第一宗案件已經發生了。”
新聞仍然在報道這宗嚴重的油管爆炸事故，市區的街道都被爆炸的油管衝擊得扭曲開裂，留下一道道蜿蜒如巨蟒般的恐怖痕跡。
這景象我太熟悉了，即便沒有彌漫的黑氣，也能看出是妖怪做的。
“這是螣蛇出世，托你們的福，因為破壞了那本《山海經》，所有的妖怪都將從沉眠中覺醒。最先醒來的是力量強大的妖怪，漸漸連弱小的妖怪都會全部醒來。”莫裏亞蒂嘴邊仍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仿佛在訴說一件隨處可見的小事，而不是群魔亂舞的滅世之相。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我又能做什麼？”後半部分我特別以強調的語氣說道。
“你不知道嗎？”莫裏亞蒂躲在眼鏡片後的棕色眼睛閃過一絲詫異，“S居然什麼都沒告訴你？”
“他隻告訴我一個月給我600元錢。”我挺了挺胸膛。
“這比我想象中的有趣。”莫裏亞蒂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跟我來吧。”
他的手雖然纖弱白皙，仿佛根本拿不動比鋼筆更重的東西，實際上卻力大無窮，如冷硬的鋼鐵般將我箍得生疼。
“來吧！”他又重複了一次，拉著我跳上了窗台，然後一躍而下。春風乍暖還寒，輕嘯著拂過我的耳邊，我連叫都來不及，就悶哼一聲，重重跌在了地上。
2
說來奇怪，從六樓跳下，我居然沒有摔死。我頭暈腦脹地爬起來，發現自己竟然不在帝都的老舊破小區了。身下是柔軟稀爛的淤泥，頭頂碧葉遮天，即便很少旅遊，我也能看出這裏一定是南方。
我趿拉著拖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了泥坑，而始作俑者莫裏亞蒂竟不知道去了哪裏，這比渾身汙泥更讓我鬱悶，因為沒有他我要怎麼回家呢？
或許該走出樹林，找到一條最近的公路搭車回去！
可是老天爺仿佛處處跟我作對似的，我剛起了個要自力更生的念頭，腳下鬆軟的土地突然輕顫起來，林中的鳥兒發出驚恐的叫聲，紛紛振翅飛走，一隻棲息在樹上的猴子也甩著尾巴飛快地跳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地顫得越來越厲害，不遠處的參天大樹突然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像多米諾骨牌似的依次栽倒在地。
恰在此時，我看到了一個渾身長著紅色長毛的老虎，它足足有五層樓那麼高，背後生著一雙巨大的翅膀，不耐煩地朝空曠的樹林中咆哮著。
即便我離它足有五十米遠，也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我的腿在不住顫抖，冷汗浸透了睡衣，嚇得連一動都不敢動。怪獸仍然在憤怒地咆哮著，它突然低下頭，舌頭一卷，瞬間就吃掉了一隻小動物。
我甚至都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隻知道那可憐的小家夥長著長長的尾巴。猩紅色的血沾滿了老虎嘴邊的長毛，它碧綠的眼珠一轉，然後朝我的方向走來。
地麵像是地震般不住地搖晃著，這下我連跑都跑不了了，隻能匍匐著趴在泥坑裏。最要命的是，它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連個彎都不拐，直奔這個爛泥坑而來。
那染了鮮血的紅色毛發隨風搖曳，那尖銳的爪子閃爍著幽藍的藍光，那森森獠牙如整排鋒利鐮刀，那薄膜似的龐大翅膀透著淡淡的青色。這一切都恐怖得似噩夢，但噩夢會有醒來的時候，這可怕的情景卻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刻。
果然，怪獸在我麵前停住了腳步，它張開流著口涎的大嘴，毫不客氣地朝我咬了下來，我甚至能看到它尖利的獠牙和猩紅色的舌頭。
然而就在我那做擺設做了十八年的腦袋即將搬家時，一隻金色的爪子從斜裏伸出來，一把推開了怪獸的頭。
那隻長有翅膀的紅毛老虎顯然沒想到餐前還有這項運動，頭一歪就撞倒了兩棵樹。我絕處逢生，急忙向身後看去，隻見自己正被一隻金色的巨龍環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