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可能因為我是個妖怪獵人吧。”他歪了歪頭，略帶無奈地歎息，“你不覺得保持人妖兩界的平衡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嗎？妖為什麼要出現在人界？又何必用《山海經》這樣的契約來製約不守規矩的妖怪呢？還不如讓那些無腦妖怪互相廝殺，消失殆盡，整個世界就屬於人類了。”末了他似乎對自己的想法十分滿意，“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它再也無法複原了嗎？”我搖了搖頭，“我不相信。”
“當然，殘片我一直隨身攜帶哦。”莫裏亞蒂從銀灰色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了兩本書，仿佛為了炫耀似的，在我麵前揚了揚，它們被卷在一起，泛黃的書頁在風中瑟瑟作響。
“可是你為什麼非要殺掉S？”我實在無法理解這個瘋子，雖然從目前看來，他是如假包換的人類。
“因為他幾次三番跟我作對，每次都會想辦法庇佑妖怪！”他棕色的眼仁中流露出厭惡的神色，不耐煩地回答。
“你真蠢呢！”我笑了笑。
他麵上仍帶著微笑，眼中卻閃爍出一絲凶光。
“人或者妖，要看這裏。”我指了指自己的心窩，“有的人雖然是人類，卻唯恐天下不亂，那就連妖都不如；而有一些妖怪，卻長著比人類更善良的心。”
我想到了在這半年中接觸到的形形色色的妖怪，無論是雪梨還是跳舞的人魚小姐，他們都在夾縫中安靜地生存，卑微地愛著或為人類服務。
“真是無聊！所謂的心，我從未見過！”莫裏亞蒂舉起槍，瞄準了受傷的燭龍，他顯然不願意跟我浪費時間。
“你這個蠢貨！”我飛快地拔出懷裏的槍，但是槍口卻瞄準了間歇發怒的混沌。
“吼！”怪獸被子彈打到，發出憤怒的叫聲。這次它的嘴巴幾乎全張開了，露出幾百顆雪白細密的牙齒，巨大的嘯聲造成的超聲波令樹枝都生生斷裂。
莫裏亞蒂一個趔趄，重重地跌在地上。
而垂死的燭龍，居然如回光返照般一躍而起，振翅飛向了混沌。
“你這個混蛋，即便是人類，我也要殺了你！”莫裏亞蒂打了個滾站起來，槍口對準了我。
“你來試試啊！”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伸出了右腕，那上麵有一個咬住自己尾巴的蛇的圖案，那是生命輪回往複的象征。
此時這銜尾蛇灼燒著我的皮膚，並賦予了我源源不絕的力量，而仿佛呼應我似的，燭龍的動作也變得靈活起來。
“對了，你們是共生的。”莫裏亞蒂獰笑了一下，尖叫著扣動扳機，“解決了你，一切就都結束了！”
一道烈火如蛟龍出洞般燒向了莫裏亞蒂，令他一個趔趄，射偏了子彈。
畢方，烈火之鳥，翩然降落在我的身前。
3
“沈曜，快走！”一匹馬風馳電掣般奔來，馬背上的女孩一把拉住我，把我帶離了火場。
但奇怪的是，貝安妮並未策馬逃走，而是奔向了最危險的所在，那個怒發衝冠的混沌。它接連不斷地叫著，聲波震得天上風雲際會，我的耳膜幾乎都要被震碎。
“幸好S跟小駮都很厲害，不然我們一定也會精神崩潰的。”貝安妮望著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顯然心生畏懼。
而在不遠方，燭龍揮舞著雙翼，已經飛到了混沌身邊。
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我回過頭，隻見莫裏亞蒂驅散了畢方，拎著獵槍追逐而來。隻是此時的他，再也不複貴公子風範，渾身燒得焦黑，令他顯得更加偏執可怕。
“嗷！”混沌的嘴巴張得更大了，抖動著肥圓的身體。
燭龍停在了混沌的身邊，地麵已經被劇烈的震波震裂，它的身體迅速縮小，金色的鱗甲盡數褪去，又變成了S的模樣。
S一身黑衣，滿臉鮮血地站在這妖獸身邊，像是一個孤獨的人，倚靠著一座即將傾倒的華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