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母親至始至終否認他,甚至連認識二字都不肯承認,也難怪林吉田難過了。
林吉田疾步走得那麼快,艾莉需要三步並作兩步才能追上他。他們已來到江邊的堤壩之上,林吉田忽停了下來,目光望著遠處的江岸。太陽此刻白花花的,照得江麵波光粼粼。
艾莉停在他身後,氣喘籲籲,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該說什麼呢?
你沒事吧?跟他說,嚴燕定是有所隱衷才這樣,雖然她也確實這麼想,但此刻的林吉田,能聽得進去嗎?
的確,林吉田此刻就像被嚴燕冷漠的眼神狠狠地扇上幾個耳光,他在她麵前僅存的自尊,都已掃地,這讓他絕望極其。
艾莉看到他抬起他的手,狠狠地砸向了堤壩的欄杆。
那麼重,一下又一下,慌得艾莉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手。
砸得那麼用力,指關節早已是血肉模糊,艾莉倒吸一口冷氣:“林吉田,你是不是瘋了?拿欄杆出什麼氣啊?”
林吉田將手從艾莉懷裏抽了出來,眼睛裏全是血絲,艾莉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
他惡狠狠地說:“關你什麼事?”
要是平日裏,林吉田這樣對她說話,艾莉脆弱的自尊老早叫自己扭頭就走了,可是她此刻明白林吉田的內心有多無助,不僅僅是明白,更多的,竟是擔憂。
她的聲音軟下來:“林吉田,你別這樣好不好?”
林吉田撇頭不理她,目光飄渺,滿是悲傷。
艾莉盯著他的手說:“嚴阿姨今天有些反常,這肯定不是她的本意,是不是那個何姐的緣故?你看她連素素……”
他打斷她的話,咬牙切齒地說:“她本來就反常,何止這一次?有哪個母親是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裝作不認識的?”
他咄咄逼人,她竟無言以對,半天蹦出無力的一句:“可是她是你媽媽……”
“她是我媽?嗬嗬,她承認了嗎?話是你這個局外人說的算嗎?”林吉田瞪著她,爾後自嘲似的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樣……林吉田,有些關係不是你想斷就斷得了的。有些人,注定在你的生命裏就很重要。就算對方再怎麼辜負你,也不能抹滅你們的關係。”艾莉分明是個小孩子的模樣,卻苦口婆心地給他說道理,然後她抓過他的手說,“你的手要好好包紮一下,不然傷口會發炎的。”
林吉田皺了下眉頭:“別理我了。”將手重新抽了出來,“我現在去青芒,你不要跟著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艾莉還想說什麼,卻見他目光如炬地看著自己:“艾莉,這是我一個人的事。”
69、措手不及的愛戀分水嶺
雖然內心無數次暗示自己,林吉田那混蛋沒心沒肺的,一定會自己緩過來的,他那麼不識好歹,管他做什麼。可艾莉還是覺得放心不下,在家裏枯坐了一晚上,一頁書翻來覆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算了,豁出去了,多管閑事就多管閑事吧,好歹林吉田當初也多管了她的事的!
於是艾莉找了個借口,偷偷溜了出去,直奔青芒。
本來青芒這種地方,艾莉也許一生都難得涉及幾次,如今卻因為林吉田的原因,她簡直是熟門熟路了。那門口的酒保認得艾莉,告訴她林吉田在二樓,表情有些古怪,不過艾莉懶得琢磨,“蹬蹬蹬”地跑了上去。
艾莉進門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叫她簡直為自己這份好心感到恥辱極了。
林吉田哪裏有難過的樣子?他舉著酒杯,而林欣正湊到他的唇邊,吻了上去。
那一刹那,艾莉心頭狂奔著數萬頭草泥馬,真恨不得自己立馬就瞎掉。然而內心裏竟有一股酸澀的委屈盤亙上來,在喉頭被壓了下去。
她為自己感到羞恥極其,幾天前還在為陸鳴的事情傷筋動骨地大哭,眼下卻竟為林吉田吃醋?
她知道那滋味是吃醋,雖不願意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那的的確確是吃醋。
真是笨啊,為林吉田那樣的人吃醋,不是自尋死路嗎?若是喜歡了他,不就是想要把自己溺斃在一個醋壇子裏嗎?何況……她如何能這樣快就將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縱使她不該沉湎在失去陸鳴的悲傷裏,卻不該投進一場更加危險的關係幻想裏!
那一刻,除了逃,別無他法。
可是黑暗裏有人拉了她一把,暗色的霓虹下,林吉田站在風口處,冷冷地看著她:“你來幹嗎?”
她被問得有些生氣了,她來幹嗎?是啊,她來幹嗎?何必擔心林吉田,即便他夠弱小,也有大把的鶯鶯燕燕等著撫慰他的傷口,她不該趟這渾水的。
“來找我?”
於是她理直氣壯地說:“我來喝酒!”
“那進來喝一杯,我請你。”林吉田並不撒手,隻冷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