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豺狼人的儀式準備工作就像一場費時費力的蹩腳演出,那麼鄧肯的準備工作就更加缺乏觀賞性。
絕大多數時間裏他都在反複驗算法陣的模型,他要對付的是一個高深的詛咒,解咒是非常危險的工作,任何地方都必須一絲不苟,因為一旦法陣存在邏輯上的錯誤,詛咒就會利用這個錯誤反噬施法者。雖然魔法師的精神世界和凡人完全不同,詛咒並不能像摧毀凡人一樣輕輕鬆鬆的就擊垮一位真正的法師,但是那種腦海裏麵住著寄生蟲一般的感覺也足夠讓很多法師抓狂。
當鄧肯結束了最後一遍驗算之後,他開始嚐試啟動地麵的大型法陣。法陣構建在一塊堅硬平整的花崗岩上,這是豺狼人祭壇的一部分,因為長期的打磨很是平整,最適合繪製複雜的法陣。鄧肯的法陣主要由火成硫磺構成,因為火成硫磺是他手裏最多的施法材料---這還得多虧老奎恩的地下基地---量足夠用來建造大型法陣。
但是同時問題也來了,火成硫磺是塑能係法術的媒介,但解咒可不是塑能係法術所擅長的。不過法師總是會有辦法的,鄧肯打算用另外一種機製來驅咒,這便是添加在法陣中的大量龍蜥骨粉。在鄧肯的要求下,這些骨粉被研磨碎烘幹,然後堆放在法陣的幾個高能節點中,就等著真正啟動的那一刻。
法陣的測試讓鄧肯非常滿意,一經啟動,它就開始從數公裏的範圍內聚集魔力。這樣的效率能夠幫助鄧肯大幅度提高法術強度,而這是此次驅咒的關鍵。所以當法陣因為聚集的魔力開始發出紅光時,鄧肯認為一切準備就緒了。
他看了看豺狼人那邊,隻見他們已經徹底打理好了祭品,可憐的伊莫拉被抽筋扒皮,就連骨骼也被一遍又一遍的刷洗直到發白,然後豺狼人又用幾種植物燃燒的煙把它的顱骨熏成了金黃色。這些巨大的骨骼最後被按照一種奇怪的順序重新碼放起來,看來他們也馬上準備就緒了。
果然,祭司和酋長慢慢爬上祭壇來,鄧肯在上麵可以很清楚的聽到祭司嘴裏不停念著的祈禱詞,出於法師的習慣,他暗暗的把這些語句和發音都記了下來,語言是溝通魔力的通道,同時也是破解神明奧秘的鑰匙。
在他們身後是兩隊精悍的豺狼人精銳,左邊的那組抬著一個沉重的類似石棺一樣的容器,鄧肯知道裏麵應該就是半神格羅什的神像。右邊的那組則是由厄拉古領頭,他指揮著那些比他魁梧得多的同族,抬著多夫爬上祭壇,看起來這個家夥已經徹底愛上自己的走狗角色了。沒有看見奎恩,但是這也正常,畢竟一位晨曦騎士是不可能會出現在異神的祭祀現場的。
鄧肯抬手一指,多夫就懸空了起來,慢慢的飛到了法陣中間,並懸浮在那裏。此時神像也終於被抬到了花崗岩祭壇上,老邁的祭司高格喘著粗氣親自推開沉重的石板,請出了裏麵一人高的先祖之像。那是一個….年代久遠的雕像,雕刻用的木質甚至開始有些矽石化了,整個泛著油亮的黑黃色。
格羅什的形象非常抽象,大致看得出是個人形,有著蓬亂的胡子,但是五官極為模糊扭曲,表情不知是憤怒還是狂喜,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它的四肢也以古怪的角度歪曲著,左手持杖,杖頭上是綿羊的卷角,右手則抓著一隻頭顱,如果鄧肯沒猜錯的話那是一個真正的被風幹的地底侏儒的頭顱。
鄧肯不得不佩服那幫考古的學者,真不知道當時他們是怎麼判定格羅什是一位古代的傳奇法師的,至少他自己是看不出來這個徹徹底底一副蠻神模樣的家夥和戴著尖尖帽子的魔法師有哪怕那麼任何一點點的聯係。
沒有什麼繁瑣的宣講,在擺正神像的那一刻先祖儀式就算開始了。所有豺狼人都不停的念誦著禱詞,和其他嚴肅的宗教儀式不同的是,這些禱詞雜亂無章,中間甚至還夾雜著一些興奮過頭的豺狼人的吼叫。但就算這樣,格羅什還是回應他們了,或者說格羅什還是注意到了地上的祭品。
不一會伊莫拉的巨大骨骼就開始瓦解,一絲神性也借助神像散發開來,一瞬間幾乎每個豺狼人都聽到了先祖格羅什的呼喚,像親人一般溫和,又像主宰一樣威嚴,祭司高格更是激動萬分,因為至少從上代祭司開始岩爪部族就再沒有能召喚過先祖,此時他要抓住這個機會盡可能的祈求更多的庇護。
鄧肯冷靜的看著這場儀式,神明都是自私的,豺狼人部族獻上這樣一個巨大的祭品能祈求的無非卻是些風調雨順,人丁興旺而已,了不得再保佑部族孕婦產下一兩個天資卓著的嬰兒想必就已經是極限了。不過這都不管他的事,他需要的隻是神像上發散出來的神性。鄧肯站在法陣中間閉上眼睛,張開雙臂集中精力啟動了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