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側身擺手道:“清卓兄,請!”
傅清卓背對著黑兔等人,左手按劍垂於身側,右手背於身後,手勢變換,竟連續作了三個殺的手勢。雙眼盯著中天嗬嗬一笑道:“蕭盛,你們在這等我便是。”
三殺合一,趕盡殺絕。黑兔眨了眨眼,蕭盛等人心中更是暗自驚詫,隻是表情不見如何變化。蕭盛幹咳一聲,掩飾著笑道:“我是這世上最有責任心的人,否則誰來為你把風?!你放心吧!”
傅清卓轉首對中天道:“中天兄稍等片刻,我和弟兄們說會話。”中天微笑點頭,識趣的退開了兩步。
傅清卓招手示意,在虎鋒、秦鋒二人耳邊細語幾句後便起身隨中天離開。蕭盛湊到二人身邊道:“看你倆那要死不活的樣,清卓那小子是不是又詐你倆錢了?”
黑兔轉頭看向二人,笑道:“難得他這次沒有詐我的,嘿嘿。”虎鋒、秦鋒二人麵麵相覷,表情有點怪異。
傅清卓隨著中天穿過大廳走向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的入口處站著十幾名穿著鐵甲製服配著長刀的侍衛,侍衛見中天走來同時點頭行禮,神態相當的恭敬。
走廊盡頭是一道普通的房門,拉開房門,內裏竟然還有一個石門,石門由一整塊黃鋼板石製成,平整光滑,毫無雕刻。中天抬手在石門上敲擊了幾下,石門便緩緩打開,裏麵是一間不大的石砌臥房,屋內燃了四盞小風燈,燈光昏暗,但足夠照亮小屋的。屋內布置甚是簡單,除了床椅等物外,隻有一個朝北的石窗,給人一種淒清孤冷的感覺。靠窗有個大桌子,桌子上擺放了一個傾倒的人形木雕,木雕下壓著一塊塊瓷器的碎片,仔細看去,淡青色的碎片如玉脂般瑩潤光滑,紋理清晰,殘裂的碎瓷上隱約刻畫著數朵曇花,層疊的白色花瓣嬌豔無比好似還帶著晶瑩剔透的點點露珠,素淨雪白、優雅絕俗的猶如一張張亂世的紅顏,花容便是一世青春。
傅清卓一時不禁看得癡了,喃喃的道:“子夜曇花,隻開一夕,是最初一夜燦爛的綻放,也是最後一夜頹廢的凋零,沒有一絲留念。”
中天緩緩的接道:“人花無語,歲月無聲,逃避四周繁華,甚至鄙棄喧鬧,隻為一夜無悔的盡情綻放。”
傅清卓看著碎裂的青花瓷,歎道:“就像愛與死亡,宿命中早就注定了的無法回轉與挽留。”
中天深深的看看了傅清卓一眼,興致盎然的道:“曇花盡情綻放,與夜爭輝。而這個瓷的名字,你可以把它叫作:青花玉壺春瓶。”
不知為何,傅清卓心中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激蕩,微微搖頭道:“它一定有一段故事吧。”
中天雙目露出向慕神色,徐徐的輕聲道:“這間屋子以前住著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那個青花瓷壺和木人就是她帶來的。有一天晚上她睡覺時忘了關窗,結果夜裏起了大風刮倒了瓷器旁的木雕,木雕砸倒了瓶,瓶就碎了。自那以後,她就常常一個人坐在窗戶旁,看著碎了的青花瓷嘴裏總是重複著一句好似自責的話。後來她隨門主去了扶桑,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傅清卓緩緩的問道:“她說的是什麼話?”
中天道:“我能怪風嗎?能怪木雕嗎?我隻能怪自己。瓷碎了,不是瓷的錯,錯在擁瓷人的疏忽。”
傅清卓心中突然騰起奇異的感受,他想起了傅清靈,是啊,能怪風嗎?能怪木雕嗎?隻能怪自己。他曾對她說過,會守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那天的事不是傅清靈的錯,錯在他這個口口聲聲說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永遠都會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的哥哥,要怪就要怪他自己,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是他的疏忽。
傅清卓搖搖頭,拉回自己飄遠的思緒,低頭歎了口氣,沉聲道:“其實瓷也有瓷自己的故事,隻是我們都不知道罷了!”頓了一會,問道:“那天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中天也不理會傅清卓年不年才好不容易來一次的感慨,嗬嗬一笑道:“一位美麗的小姐在路上看到一個小孩子一直哭,很可憐,然後就過去問那小朋友怎麼了,小朋友就跟那個小姐說:我迷路了,可以請你帶我回家嗎?然後拿出一張紙條給她看,說那是他家地址,然後那位美麗的小姐就笨笨的帶小孩子去了。等到她把小孩子帶到那個所謂的家以後……”
中天嘿嘿一笑,話音一轉道:“如果遇到類似這種的,還是千萬別帶小孩子回家的好,要帶就帶到衙門去,走丟的小孩放到衙門一定沒錯啦,可惜往往美麗的小姐們大都同情心泛濫,到最後甚至連犯人長啥樣子都沒看見就自己把自己賣了,唉!”
傅清卓坦然一笑道:“一般人都會有同情心的,尤其是那些不喑世事的少女。嗬嗬,你們確實有一套啊!”
中天笑道:“馬老夫子曾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會有人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就會有人敢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度利潤,就會有人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不是嗎?”
傅清卓道:“如此說來,你們水明月的姑娘都是你們用卑鄙的手段套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