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潘多拉的魔盒(2)
高天明吃了幾口之後,把盤子仍然推給我說:“吃了它。”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瞪著我說:“我連你吃過的都吃了,你反過來嫌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其實是吃不下去了,因為我已經吃過早餐了。但是這個理由怎麼都說不出口吧。而且什麼叫他吃我吃過的,他根本就是從我沒有吃過的那一頭開始吃,然後吃到中間的地方就讓我吃,這個臭小子。 不過念在他是我老板的麵子上,我隻能拉開椅子坐下來,乖乖地從我吃過的那一頭開始吃,這樣吃了兩口突然發現蓉姐的廚藝真是好呀。立刻我的胃口翻江倒海地來了,正要吃第三口的時候,高天明卻突然把盤子從我手下抽走了,端起來就往餐桌旁的垃圾桶裏一倒說:“別吃了。” 我,我,我……我真覺得自己尊嚴掃地。 我是一隻小狗,眼巴巴看著肉骨頭給高天明拿走了。 我以前也玩過小狗,就是把一根骨頭放在它麵前讓它想吃又吃不到,最後狗急了會咬我一口。狗還有反擊的權利,而我卻沒有勇氣撲上去咬上高天明一口,我隻能舉著叉子呆呆看著他放下盤子,轉身又走回到樓上去了。 神啊,我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當我明白過來這隻是我跟高天明相處的諸多苦難日子裏一個微不足道的前奏曲時,我真的連自殺的心都有了。接下來的日子我該怎麼過才好呢?我好想念下水道裏的小強們啊,至少它們不會搶我的食物,它們總是偷偷的在我看不見的時候才吃一口。 後來我漸漸才發現,原來這個家裏除了蓉姐和若幹NPC之外,就隻有我跟高天明兩個主角。 他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後就嚷嚷著要吃,等蓉姐把他喂飽了,他就跑去房間裏打電動,要麼就是去遊泳池撲騰幾下,再就是去院子裏跟狼狗玩,天黑的時候就窩在房間裏繼續打電動,周而複始,毫無規律又極其規律的生活。 高家養了三條奇大無比的狼狗,名字分別是東東、西西和北北,專門養狗的NPC是個精壯的小夥子,好像是馬來人。我適時的出現在一切能看的見高天明的地方出現,他玩狗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他那句“連西西都不吃”,我灑淚,他家這種高級狼狗頓頓小牛排,真的不會吃我的培根煎蛋。 我很想用個照相機把這一切都拍下來,然後賣到小報去,肯定能大賺一筆。 起初的幾天高天明都很乖,除了偶爾欺負我,用狗嚇唬我,發脾氣的時候用雜誌丟我之外,並沒有其他不安分的舉動。但是到了第六天的下午,他突然就開始不安分了。 那時候我正在幫蓉姐撿燕窩,說真的我以前不知道燕窩還要撿毛的,聽蓉姐從頭到尾詳細描述之後我才知道燕窩裏也分三六九等,原來哪裏都有三六九等。然後高天明就從樓梯上下來了。我看他穿著夾克手裏還拿著車鑰匙,急忙丟下燕窩衝到他麵前說:“小高先生,你要去哪裏?” 他冷冷橫了我一眼說:“我去哪裏你管得著嘛。” 這話是沒錯,可是皇命在身,姐姐我就是拚了小命也不能讓你出去。 “不行,高先生吩咐過,你不可以出這個門。”我退了兩步,張開手臂擋在他麵前。 “你跟蓉姐繼續撿燕窩不就行了,我天黑前會回來了。” 我搖頭。誰會信啊。這個人可是睡到下午兩點才剛醒,現在裝扮妥當要出門,還跟我說他七點前一定會回家,鬼也不信啊。 “你讓不讓開?”高天明失去耐心,皺起眉頭說:“我去哪兒輪不到你管吧,你以為你是我媽還是我奶奶啊,讓開!” 真慶幸,我既不是他媽也不是他奶奶,不然我真給他氣死了。 我被他一把推開,高天明已經大步走到院子裏打開他那輛紅色跑車側身坐了進去,我視死如歸地衝到他的車前,張開手臂擋住他的去路。高天明猛踩刹車,後背撞在駕駛座上,車頭差一點就撞上我的膝蓋,嚇得我背脊上一身冷汗。 高天明火冒三丈地摘下墨鏡衝我喊:“找死啊!” “小高先生,你不能出……”他瞪我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那三條狼狗,於是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個彎兒變成了:“如果你一定要出去,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我得盡忠職守,就是死,也得鞠躬盡瘁。 高天明戴上墨鏡,不置可否地握著方向盤。 好了,我終於上了他的賊車。我想我這麼怕他出門其實不是擔心他,而是擔心外麵的那些老百姓們的生命安全,他要是再出一個車禍,或者鬧個什麼事,一定又有無辜的人遭殃了。 我坐在跑車上,緊緊抓著安全扶手,頭發被風吹得像貞子。真是一點都不浪漫,不知道那些女明星喜歡跑車什麼?又不擋風,又不擋雨,在空氣汙染這麼厲害的城市裏時速130碼簡直就像是在毒氣罩下加大肺活量自殺。 高天明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好像很不高興,開著車在環形公路上來來回回轉了幾圈,這才似乎摸到方向開進了蘭桂坊。我跟著他進了一間酒吧,那裏的人似乎都跟他都很熟,一口一個“Tony”,隻是看到我的時候一個個跌了眼鏡,有人幹脆說:“怎麼把菲傭都帶出來了?” 這位同誌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工作本質。不過我不在乎,所謂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我跟這些人的關係隻不過不是你NPC就是我NPC而已,我心裏慶幸自己出門的時候有記得帶手機,這樣萬一有什麼狀況我可以及時打電話給陳家嚴。 果然,高天明很快就喝高了。不知道哪裏竄出來一群鶯鶯燕燕,花花綠綠地圍著高天明又是猜拳又是喝酒。我不知道高天明是有什麼不痛快還是有什麼太痛快了,跟那幫子所謂“兄弟”在美女堆裏消費了三打啤酒以後就眼神迷離了,而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跟一個人大打出手了。 我顧不得形象地衝進人群裏一把推開朝高天明衝過來的人,那人滿嘴英文地朝我指指點點,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高天明已經推開我抬手就朝那人打了一拳。我的天啊,我完全被踢出局了嘛。連看熱鬧的站台票都沒有,我手忙腳亂地拿出電話來給陳家嚴打電話,電話那頭陳家嚴的聲音無比鎮定:“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張口結舌地說:“那個……蘭桂坊……酒吧……打起來了。” 陳家嚴沉默了一會兒,我焦急地說:“喂喂,要出人命了,快來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