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歎了氣,說道:
“哎,前些年我一直拖著沒買,也是覺得自己都這麼大了,不好意思去啃老。況且,就我家那條件,老人能養活了自個不拖累我就不錯了,哪還敢有別的其他想法。竟然家裏幫不上忙,還不是隻能靠自己?可是,咱就掙那麼點死工資,即便利用空閑時間帶個家教,弄個兼職啥的,在房價麵前完全就是杯水車薪嘛。”
包子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說完,又仰脖喝了一杯,然後悶頭剝起了毛豆,邊撥,邊歎氣:
“哎,指望工資買房,就是一個笑話。”
*
因為兩人境遇都差不多,都是被割的韭菜,所以我也不知怎麼寬慰包子,隻好和他頻頻舉杯喝酒。
啤酒雖然度數低,但架不住多喝。
兩人連續喝了好幾杯,都略微有了點醉意。
啤酒喝多,我是頻頻上廁所,包子則是說話打舌頭。
喝著喝著,包子突然問我:
“你說,咱們混得這麼板,究竟是環境的緣故,還是個人的問題?如果是環境的緣故,如果換個環境是不是會好點?如果是個人的問題,那是不是在哪都是屌絲?”
由於問的突然,而且對於這種燒腦且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我也不知怎麼回答,隻好閑扯道:
“估計是個人的因素占比更大一些。是人物,放在哪個時代也是人物,戰爭年代的那些老革命,放在和平年代估計也是各個領域的精英。現在的精英,穿越回去依然牛B閃閃。而如果人不行的話,恐怕到哪也是白搭。當然,這隻是從宏觀層麵上籠統地分析,真要具體到某個人,可能又會冒出其它一些不確定因素。”
包子聽我說完,雙手捂住杯子,若有所思地考慮了半天,說道:
“你說咱們現在這麼板,以後還會繼續板下去?一輩子,就沒個翻身改變命運的機會?”
說完,又接著說道:
“我個人認為環境對人的影響更大一些。在這個環境裏,你屁也不是;換個環境,也許你就人五人六立馬成了個人物。人嘛,總有適合自己生存的土壤,總有能讓自己發光的地方。”
我說:
“人嘛,你就是傻子也不想讓人覺得你是個廢物,何況咱們普通人呢。隻不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向往當將軍的心,卻不願直麵當小兵的命。本來自己隻是那個牽馬擔箱的書童,可心裏總認為自己是那個騎馬搖扇的公子;本來隻是站在公堂兩側吆喝‘威武’的皂隸,可心裏總認為自己是那個拍驚堂木的老爺;本來隻是挑著柴禾的樵夫,可心裏總認為自己是那個躺在樹蔭下喝茶的地主……才華,總是配不上野心。”
包子聽我嘰歪完,說道:
“媽的,活的這麼憋氣,真想換個環境試試。”
我說:
“直麵現實吧,別整天胡思亂想。誰的理想,最終不是都敗給了現實。”
包子顯然還沉浸在剛才的設想裏,把雙手往後腦勺一搭,說道:
“媽的,電視裏天天演穿越,咱就不能也穿越一回,回到過去,過把癮?”
我說:
“電視裏,網絡小說裏,那些騙人的玩意,你也信?”
包子說:
“我也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可是,明明大家都知道是編出來的,還是有那麼多的人愛看呢?”
我說:
“故事嘛,肯定編得越離奇越有吸引力。”
包子抬頭望望天,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也許有一天,科學技術特別發達了,穿越還真不是個事。”
見包子一本正經地胡說,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說是朋友,也沒太深的交情;說是不熟,但也見過很多次。
這個人是個老頭,平時沒事愛琢磨、瞎鼓搗,不是想著發明個木馬流牛,就是發明個永動機,後來換了研究方向,說是搞開了時光穿越。前段時間,還給我打了個電話,邀請我過去看看,說是他的時光穿梭機已經造好了,正在申請相關專利。
以前,我總覺這完全就是沒影的事,所以隻是電話裏客套幾句。
之所以客套,也是因為老頭平日裏雖然想法天馬行空,但做人還是比較穩重踏實。
現在,喝了點酒,突然想法不一樣了。
沒喝酒,人相對理性;一喝酒,人就比較感性,好像變成另一個自己似的,不但膽子大了,虛榮心也膨脹起來了。
我對包子說:
“要不,帶你去見一個人?讓你穿越一下?“
包子想都沒想,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咕咚幹了。
幹完,一抹嘴,說道: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