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愛情回來過17(1 / 3)

Chapter9 愛久暖人心

吉米向葉彌請了幾天假,訂好機票準備回港,沒想到在機場碰見了盧喬西,盧喬西拖著簡易行李,衝她揮揮手。她訝然,沉默地從他身側繞過去換登機牌,盧喬西跟在她身邊碎碎念:“你怎麼不問問我要去哪裏?”

吉米忍無可忍地停下腳步,回頭諷刺道:“需要問嗎?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應該是同一班航班?”

盧喬西拍拍她的頭,讚賞道:“好聰明。”

吉米歪頭脫離他的手掌,兀自往前走。已經不需要問盧喬西是怎麼知道自己要回香港的,他每次都有能力得知自己的行程,但這是唯一一次有他在身邊而不讓她心煩的,這次回去需要麵對什麼都是未知,有他在身邊,至少她不會那麼害怕。

下了飛機才發現香港天氣陰沉,盧喬西從她手裏搶過行李,他一手一個行李箱,看上去像隻笨重的大笨熊,察覺到她的側目,他傲嬌地揚了揚眉,線條分明的下巴正對她的眼睛,說不出的性感。

她最喜歡盧喬西的地方是手指,他的手指十分修長,骨節分明,他的手掌又十分寬厚,從前被他握在掌心裏十指緊扣,她每每都舍不得放開。大概每個畫畫的男孩子都有一雙漂亮的手。

到達廳口等滿了接機的人,吉米始終跟在盧喬西身後保持兩步的距離,她看他的背影看得出神,以至有人叫自己都沒聽到。也許每一次下飛機從來沒有人是為她駐足的,所以久而久之也習慣了無人等待的日子。

“噯,那個人好像在叫吉米。”盧喬西回身提醒她。

吉米順著盧喬西的視線看過去,果然有人正朝他們招手,她不自覺地喊了一聲:“姑姑?”

招手的正是吉瀝青,她上來就給吉米一個大大的擁抱,拍著她的背忍不住紅了眼睛,把吉米上上下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才開口說道:“好些年沒見,長成大姑娘了,也漂亮了。”

吉米沒想到吉瀝青會來接機,之前因為耐不住吉瀝青的催促,訂了航班後第一時間把航班告訴了吉瀝青。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吉瀝青了,這會兒見著她,心裏也不知是喜是悲,總之很不是滋味。

“姑姑……”舌頭在嘴巴裏打轉,她叫得陌生而尷尬。

吉瀝青一臉慈愛地笑說:“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這時才發現在吉米身邊的盧喬西,拉過吉米偷偷問道,“男朋友?”

吉米正想否認,盧喬西已經搶先一步:“姑姑好,我叫盧喬西。”

吉瀝青立刻喜上眉梢,看她看盧喬西的眼神吉米就知道,吉瀝青不僅誤會了,還對盧喬西十分歡喜。

“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小夥子是做什麼的?”

“我是設計師姑姑。”

“跟我們吉米一個專業啊?”

“對,我們還是一個學校畢業的。”盧喬西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順勢跟吉瀝青聊了起來。

一路上這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反倒是吉米一個人沉默地看著窗外,像是個外人。

盧喬西期間一直拿眼偷瞄吉米,看她對自己沒什麼反應,他才放心的同吉瀝青拉扯。

“姑姑,您這次叫我回來什麼事兒?”吉米忽然問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回來繼承家業了。”

吉米看向吉瀝青,認真說:“姑姑,我對那些沒興趣,我也不是那塊材料。”

吉瀝青忽然就收斂笑容,一臉嚴肅,語氣透著完全不容反駁的威嚴:“這不是你有沒有興趣的問題,吉家就你一個孩子,你爸爸走了,你爺爺老了,如今隻有你能挑起重擔,那可是你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你忍心看著你爺爺辛苦一輩子的基業被外人吞並。”

吉米挑了挑眉,反問:“那又怎樣?”

吉瀝青微微驚訝,沒想到吉米會這麼輕巧地反駁自己,她眼裏露出的不在乎是真實的,並不是偽裝,吉米的怨氣她是知道的,老爺子從小就對吉米嚴苛,甚至在記憶裏連微笑和稱讚都給得少之又少,還小一些的時候吉米還會想方設法討爺爺的喜歡,長大一些後吉米就再也沒有主動討老爺子歡喜過,一個人被冷待多了也就成了習慣,時間一長,變得不在乎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你必須要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吉米搖著頭笑起來,那笑容充滿嘲諷,毫無餘地,坐在前麵的盧喬西忍不住皺起眉頭,一直知道吉米跟家裏關係不好,不僅僅是因為從小就甚少得到關愛,更因為她母親的去世,那是吉米心裏不能觸碰的軟肋,也是她一直以來的憎恨點。

“姑姑,你覺得爺爺會讓我進公司?就算你再怎麼不願意承認,都沒法否認爺爺已經找好合適的接班人,如果他需要我,不會等到今天。”她雖然有時候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但心裏卻明鏡似的,以老爺子的性格,若非選定了楊芹薇,也不會讓楊芹薇進入公司,爺爺已經做出了決定,而這個決定,與她無關。

“吉米,你就是凡事太先入為主,鑽牛角尖,才會看不清旁物。”吉瀝青歎息著搖頭。

“是嗎。”吉米訥訥地說著,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開過口。

下車後盧喬西又打車回了訂好的酒店,吉米走進家門,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雖然之前這個家裏也沒多少人情味,但現在更甚。

“你先去休息一下,明天正好有例行會議,到時候我帶你去公司。”

“這是姑姑這次叫我回來的主要原因?”

“你認為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重要?”吉瀝青不明白了,為什麼吉米對去公司如此抵觸,連家業都要落入外姓人手裏都絲毫不介意。

吉米無言,她和吉瀝青思考的問題本就不在一條線上,說再多都隻是徒勞,吉瀝青不會知道,她並不是不想繼承家業,她是完全的抵觸這個家,這座城市。如果一座城市留給她的隻有陰暗的回憶,她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自己再回來這裏。

酒店咖啡館裏,莫飛早已經等候盧喬西多時,說起來他們兩個從初中開始就是好朋友,因為彼此趣味相投,這朋友關係竟維持到了現在,莫飛是盧喬西在香港少數幾個還會聯係的朋友之一。

盧喬西穿著一件淺藍色長款風衣,襯得他身材頎長,風度翩翩,莫飛算了算,距離上次和盧喬西見麵似乎已經是兩年前。

此刻正是傍晚,咖啡館裏閃著橘黃的燈光,和窗外陰沉的天氣遙相呼應,不免讓人覺得心情低沉。

“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哪一次回來是提前告訴你的?”盧喬西揶揄道。

莫飛聳了聳肩,推上一杯咖啡:“不會是為了那事兒回來的吧?”

“嗯?”盧喬西看向他,不動聲色。

“楊芹薇來找過我。”莫飛提醒道。

“所以結果是?”

“不知道。”莫飛搖頭回答,在盧喬西無趣地轉頭時又說,“基本可以肯定不是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

“找到證據了嗎?”

“你認為如果我手上有證據現在還會坐在這裏和你討論這個問題?”

“當時似乎被認定為是醉酒後意外撞上護欄,結果當場死亡。”盧喬西回想起當時的檢查報告,檢測出吉立為體內攝入過量酒精,已經是完全醉駕,再加上從監控來看,他的車頭是突然失控衝向了路邊的護欄,在沒有其他證據的前提下,被斷定為醉酒駕駛導致死亡。

“當場死亡?但是據我所知,直到被送進醫院搶救他還是有呼吸的。”他將一份病例報告遞給盧喬西,上麵清清楚楚記載著吉立為被送入醫院時仍有呼吸,最後因為搶救無效死亡。

“這是哪兒來的?”盧喬西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

“拖人千辛萬苦才找到的,這種報告一般是醫院機密,即使是在醫院工作,不是高層也絕對看不到這些,對外口徑為當場死亡,結果病例報告上卻記載為搶救無效。大概是覺得不會有人能看到這些機密文件,因此覺得就算不改過來也不會有人發現?”莫飛靠向背後的沙發,“當時急救的主治醫生也不見了。”

盧喬西猝然看向他,鎖緊眉頭:“什麼意思?”

“那晚搶救的主治醫生叫吳華,在吉立為死亡後就從那家醫院消失了,無聲無息,一家人人去樓空,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我找人查了出境記錄,並沒有他們一家人出境的記錄,也就是說他們仍在香港,隻是我們找不到而已。”

盧喬西的手不知不覺已經握成了拳頭:“一定是被人藏起來了,但凡有點權勢的,要藏個人還不容易嗎?”

如果莫飛所說這些都是真的,那麼醫生吳華一定是被背後設陷的人藏了起來,他一想便覺得後怕,如果不是楊芹薇認定了吉立為死得蹊蹺,絕對不會有人去查那起車禍真正的起因,幸而吉米並沒在香港,否則他不確定吉米是否安全。

兩個人各自沉默,各懷心事,莫飛想起自己告訴楊芹薇這件事時楊芹薇的表情,那種憤恨中夾雜著不甘的悲痛千真萬確,她是真心將吉立為當作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第一次見到楊芹薇的時候,莫飛隻有一個感覺:高傲固執。她相信自己所有的判斷並且確定那一定是真的,可是後來的接觸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還沒來得及長大便不得不逼迫自己長大的女孩兒,表麵上偽裝出來的強硬隻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脆弱,他曾看過她一個人獨自坐在辦公室裏半天,一聲不吭,甚至沒有任何動作,那種空洞的無助至今仍記憶猶新。

“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吉米。”盧喬西炸了眨眼,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小心見到了她的話。”

“以她的性格如果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保不準會和你鬧翻。”

盧喬西擺了擺手:“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莫飛給了他一個隨便的眼神,喝完咖啡起身同他道別。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楊芹薇仍在辦公室處理公事,莫飛像個熟客似的連門都不敲,自顧自進去躺在了沙發上,楊芹薇頭都沒抬就知道是他來了,這些日子他每天都會來公司找她,有的時候甚至和她同進同出,公司裏流言四起,索性她不是個在乎別人說什麼的人,倒是楊敏來找過她很多次,說在公司影響不好,她隻當隨意聽,並沒有放在心上。

“你說和我顯得熟悉點來公司方便調查那件事,但是你天天來,也沒見你有什麼進展。”楊芹薇挖苦道。

當初莫飛和她同進同出時曾遭到過她的排斥,但莫飛說得並沒有錯,隻有和她關係不一般,來公司才會相對容易得多。

“你懂什麼,這種事急不來。”莫飛悠閑地為自己倒茶,隨意瞥了眼楊芹薇,手上的動作一瞬間止住,目光落在楊芹薇身上,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眼。

楊芹薇筆直地坐在辦公桌後,低頭查看著文件,長發落下來遮住她的側臉,背後是落地窗外的夕陽餘暉,這畫麵美好的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莫飛從來不覺得楊芹薇是多能吸引人的女子,然而在這一刻,他覺得沒有人比她更美。

似乎有一種感應,楊芹薇驀然抬頭,視線正好和他撞在一起,臉上一燙,但很快那異樣的感覺就被驅逐出心,她擰著眉問他:“我臉上開花了?”

莫飛卻認真地搖頭說:“你長得倒挺像一朵花。”

聽上去並不像讚美的稱讚,偏偏說到了楊芹薇心裏。她合上文件夾,起身說:“下班。”

“今天這麼早?”莫飛奇怪道,要知道平時不到天黑她是絕對想不到要回家的。

楊芹薇看他,一副你有意見嗎的表情,不發一言,踩著高跟鞋出了辦公室。莫飛跟在她身後,心情頗好,邊走邊說:“你要是不那麼高傲的話追你的人得從這裏排到街對麵。”

楊芹薇走自己的路,壓根當他不存在。

“噯,你每天把自己整成工作狂女強人,你累不累?”

累?楊芹薇勾了下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寄人籬下的人是沒有資格喊累的,從老爺子把她帶進公司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喊累的權利,她現在得到的這一切是用自己的自由換來的。

她上了車,沒等莫飛的手碰到門把手,已經狠狠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幾乎是衝出去的,輪胎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空蕩蕩的地下車庫半分鍾後就安靜地隻剩莫飛一人,莫飛無奈的搖頭,雙手抄在兜裏走向出口。

楊芹薇從後視鏡裏看到莫飛的身影一點點變小,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微微冒出汗漬。他對自己的好意她不是不知道,隻是總保持著距離,一個習慣了一個人的人,如果嚐到依賴的滋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她時刻警醒自己,要做怎樣的自己,要獨立,不能習慣和依賴,從前她羨慕盧喬西對吉米的縱容,如今羨慕而畏懼著,也許越成長就越膽小,連嚐試的勇氣都消失殆盡。

愛情,對她來說一直都是奢侈的東西。

吉米從二樓樓梯下來,也不知是不是她和楊芹薇之間的孽緣實在太深,下完最後一個台階,大門同時從外推開,楊芹薇走進來,見到她愣了一下,隨即恢複原樣,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關門上樓,從始至終都當她不存在一般。

吉米出了家門,剛才下過一場小雨,雨後空氣裏全是青草的味道,她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呼吸新鮮空氣,小時候她也是坐在同一個地方,卻是等待父親回家,然而日複一日,她似乎從沒能等到父親,大概他們父女倆真的沒有什麼緣分,他不喜歡她,而她因為他的不喜歡也疏遠冷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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