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經曆不丹(8)(1 / 3)

風馬牛不相及:老天爺也太不給力了吧!虔誠如此,仍不肯放過,兩條人命啊!該死的肇事司機,追查出來活殺!

我是小李飛刀:我猜此女有嚴重的自虐傾向,要不怎麼會有如此行為?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願隻是一個誤傳。

……

8

貢布從哈姆那裏得來這張報紙,他居然一直帶著這張報紙,從沒丟棄。

我看著坐在麵前的貢布,心似掉進冰窟裏,一陣陣發冷,抽搐。屋子裏的氣氛變得陰鬱肅然。太不可思議的結局!無論開啟我哪扇智慧之門,都永遠猜不到會是如此結局。

我在替賽壬感到惋惜的同時,也替哈姆憤憤不平。她憑什麼替哈姆作出如此選擇?那孩子是她的,也是哈姆的。她這是對生命的不負責任。

哈姆怎麼辦?我輕聲問貢布。

他靠那個大信封活著。貢布說,裏麵是賽壬留給他的全部積蓄和一封長長的絕筆信。

為什麼大信封會在那個男人手裏,而不是賽壬親手交給哈姆?我又問。

貢布說,從信的內容看,賽壬極有可能是讓茶館的一個服務員轉交的。但服務員沒有交給哈姆,卻給了那個男人。隻有一種解釋,就是那男人為了控製賽壬,早已收買了所有的服務員,也就是說,所有的服務員都有可能是那個男人的眼線。這麼多年來,賽壬一直生活在那個男人的掌控之中,毫無自由可言。當那男人得知賽壬背叛他之後,一定把賽壬逼到走投無路了。而且,男人在這座城市裏生活,要體麵,要光鮮,他自己的孩子都不允許賽壬懷上,他更不會允許賽壬懷上別人的孩子,並將孩子生下來。這對於那個男人來說,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情。而賽壬沒有跟那個男人妥協,她知道她已經放不下哈姆,但是,也沒有選擇跟哈姆去私奔。也許,她預先知道和哈姆私奔的結果仍然是死。因此,她毅然決然作出如此選擇,自己一個人走上贖罪之路。

賽壬在信裏寫了什麼?我又問貢布,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夜很涼,我卻開始冒汗。從背部到手心,全是細細涼涼的汗。

寫什麼不重要了。貢布歎息一聲。

我還是纏著貢布追問,哈姆去哪兒了?

貢布隻得又歎息一聲,像是在回憶他自己的故事。他說,哈姆帶著賽壬的骨灰回了一趟加噶多加寺。跪在他師傅吉索麵前,把他和賽壬的事情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並請他師傅教他如何為賽壬超度。

哈姆萬萬沒有想到,他師傅渾身顫抖,指著他,臉憋得通紅。嘴裏卻隻吃力地吐出一個字:你?你?你!突然,他氣絕身亡。哈姆悲痛欲絕,聲嘶力竭地抱住他師傅,卻一滴眼淚都哭不出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哈姆終於肯承認自己是個不祥之人。他生來就帶著罪。在這個世界上,與他最親近的人都一個個奇怪地死去。

哈姆將賽壬的骨灰和師傅的屍體埋葬在了一起。這是他認為在他的生命中,唯一做對的一樁事情。

貢布的聲音低沉下去。他在說話的時候,並沒看著我,而是一直看著他眼前的那麵牆壁。仿佛穿過那麵牆,看見了很遙遠的人和事物。

講完故事的貢布,整個人癱軟在那把大圈椅裏,仿佛他的身體已完全被掏空。他把身體合攏,雙手抱膝,疲憊不堪地把頭伏在雙腿之間,抬不起頭來。

太寂靜了,此刻的寂靜猶如推不動的黑夜,無邊無際地籠罩著我們。又仿佛被一塊巨大的岩石壓著,幾乎就要窒息。

好久都沒有說話。

我忽然想起來,貢布跑到不丹來,就是為了找到哈姆。難道哈姆真的會在不丹?我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問貢布,你能找到哈姆嗎?

貢布還是那句話,我相信到不丹,一定能夠找到他。

然而,從他的話裏聽出來,他對哈姆身置何處,仍然是毫無線索的。但他卻又如此堅定地認為,他一定能夠在不丹尋找到哈姆。是他的這份堅定,令我深感困惑和不解。難道貢布和哈姆之間真有心靈相通之說?

快天亮了。兩個人相對無語,再次陷入沉默。倦意洶湧而來。

我想對貢布說,睡吧,可是又不知他睡哪兒合適?這裏不比加德滿都那個晚上,房間裏有兩張床,兩人各睡一床,相安無事。這個房間裏卻隻有一張床。

貢布像是又猜出了我的心思。他說,你趕緊閉起眼睛睡一覺,我就在這裏靠一靠,大家都休息一下。

貢布靠在布沙發一樣的大椅子上,頭枕著靠墊睡著了。

睡之前,我心裏湧起一些感動,有一些莫名而奇異的情愫在我胸中湧動。然而,我太困了。任情緒如何翻騰,仍然壓不下我的倦意。我在迷糊中猝然睡去。

我夢見了那個名叫賽壬的女子,正五體投地磕長頭一路向西朝聖而去。在她起身抬頭的瞬間,我分明看見她滄桑而美麗的臉龐充滿悲絕。但悲絕裏仍可見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