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快車快馬,又經過半日奔波,終於趕在日落時分即將抵達涿州,遠遠望見,涿州太守攜郡丞等大小一眾涿州官員在城門三十裏外普張陳列的迎接禮王禦駕。
涿州位於群山環象之中,且整體偏向南方,這裏瞧不見如夢似幻的落日餘暉,感受不到迎風拂麵的晚風,山林過於茂密,山林之中的穿堂風也是沒有,倒是有些燥熱之感了。
使團上下都不是嬌生慣養之人,對於這種環境雖然感覺有些不舒服,但也是毫不在意,畢竟這裏是大安治下的地界,安全起碼是有保證的。而禮王就不一樣了,從小長在深宮裏的小公主,哪裏受得了這種惡劣的氣候環境。不過說來也奇怪,寇流蘭起兵造反那一年,他的父親琅國大將軍突然暴斃死在府上,那一年琅國皇室一夜之間消失殆盡,恰好寇柔然也是那一年出身的,由於是小妾的孩子,又是女兒身,雖然一出生就當上了公主,卻從來沒被正眼瞧過,待遇也是六個公主中最差的,甚至經常被宮女欺負,外界甚至都不知道大安還有個九公主的存在。
一出生就沒了父親,母親由於是小妾,後來被害死了,寧遠舟也是從小沒有父母,隻有那個白胡子古爺爺將他養大,自然對柔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觸。
見她不時拉開簾子,想必也是很熱,貼近車駕窗口輕聲道:“殿下想不想出來透透氣,看一看這群山萬壑,鬆風霞立的景色。”
馬車內柔然支支吾吾半天,沒了動靜。
寧遠舟又道:“殿下請放心,前麵就是涿州城了,已經可以看到那涿州太守出城迎接殿下了,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待在臣身邊,臣定然護衛殿下周全。”
“那,那就依你之見,你等等我…等等本王。”見寧遠舟這麼說,柔然才軟軟的應道。
和錢昭護在車駕後方的於十三見狀,馭馬上前,故作巡視使團的樣子,經過寧遠舟身旁的時候,悄悄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睛嘴巴一齊挪向如意的馬車,可能的意思是:“可以啊老寧,公主都勾搭上了,那表妹怎麼辦。”
看著於十三這死出,寧遠舟恨不得給他一個暴栗,不料下了馬車的禮王直接順著他的手臂挽了上來。
這下於十三的表情精彩了,也不假裝巡視了,直接調轉馬頭朝著錢昭而去,想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他,心裏還想著可惜孫朗不在。
寧遠舟也有些呆了,不過這麼多人在,馬上就到涿州太守迎接的麵前了,他輕輕的晃了晃手臂,不料那手臂之上白皙的手抓的更緊了。“殿下,注意儀態,儀態。”寧遠舟提醒道。
不過柔然不解,問道:“是我抓疼你了嗎?哦,那我輕點。”
見寧遠舟滿臉無奈,她又補充的說:“你說了,要保護我,不拉著你你怎麼保護我。”真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見她這般理解,又是寧遠舟自己說的,他自己也真就沒辦法。
很快使團車駕來到近前,見到涿州一眾大小官員,那太守上前對著寧遠舟拜道:“下官涿州太守林子傑攜涿州大小官員拜見禮王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後麵的官吏也齊刷刷的下跪拜道:“拜見禮王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這下有氣氛有點奇怪了,不過柔然好像毫不知情的樣子,隻是自顧自的抓著寧遠舟的胳膊,四處打量,一會看看遠處的山林,一會瞅瞅三十裏外的涿州城,使團眾多風月樓緹騎可有的樂了,兩兩對視一眼,相互都能看到彼此眼睛裏麵的笑意,但從外表來看根本沒有什麼變化。寧遠舟稍稍後退半步,看向一旁的寇柔然,高聲語:“禮王殿下到。”
地上跪的一眾官員立刻意識到拜錯人了,個個低著頭,麵麵相覷。還是太守反應快,膝蓋一挪重新下拜,“拜見禮王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不愧是官場老手,臉色都不變,換個人直接拜了起來,連下跪的流程都免了。
見太守這麼做,其他官吏也是有樣學樣的納頭便拜,“禮王殿下千歲千千歲。”
於十三跟錢昭饒有興致的看著這群官吏,放在平時他們倒想是查查這些人的手底下幹不幹淨,不幹淨就直接做掉,在偽造意外死亡的證據。不過現在時間不允許啊。這麼看他們風月樓和土匪強盜也沒什麼兩樣,不過這項規定是寧遠舟剛剛上任樓主的時候定下來的,如果發現發現魚肉百姓,罔顧生死,貪贓枉法的官吏三品以下不用通報,可以直接做掉,得手的樓眾可以任意挑選其財產的十分之三,兩成上交給所在分堂,其餘全部上繳總樓。
因為這項規定,風月樓檢察百官成了實質性的職責,並且不限分堂,隻要你有本事並且不泄漏消息,無論財產幾何,上麵的三成你都可以拿走,事後上報總樓,遞呈證據,上麵會官方做出解釋並稟報朝廷。也是在寧遠舟在任期間,大安吏治相對清明,各地官員知道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搞不好第二天腦袋就搬家了,所以都規規矩矩,不敢造次。
大安占據中原三分之二的疆土,能多次支撐安帝寇流蘭發動戰爭,為戰爭所需的龐大的財力,物力以及兵源的支撐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自從趙季上台後,剛開始還正常,後麵直接廢除了寧遠舟之前定下的種種規定,檢察百官也成了擺設。頭上懸著的利刃消失了,他們自然又死灰複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