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風還是有些微涼,君雅閣的“醉蘭軒”裏,有兩個相對而坐的身影。
他一身整潔的白色休閑襯衣,戴著銀色半框眼鏡,渾然天成的貴氣無需衣飾彰顯,俊美如神祇的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弧度,似乎這世上已無任何讓他在意的事。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背著雙肩包,頭戴鴨嘴帽,綁著馬尾穿著t恤牛仔褲的眼鏡少女,隻是這個少女的臉,卻讓人有些熟悉。
“顧總的這番打扮,當真別致。”
莫彥東微笑地看著她,可丹鳳眼裏卻透著毫不忌諱的打量。
“莫先生,難道莫家的禮儀,就是這樣盯著別人看的?”
顧寧汐的聲音清冷,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打趣,她從包裏拿出一個普通的錦盒,放在莫彥東的麵前,“這是莫先生的東西,寧汐現在完璧歸趙。”
莫彥東淡淡地看了一眼那錦盒:“顧總為何要急著把它還給我?”
“不然莫先生約我出來,所為何事?”
今天早上的那條短信是莫彥東發給她的,而莫彥東之所以會找她,無非就是想拿回這把三棱軍刺而已,還是說,他擔心自己會對別人提起那天的事?
莫彥東搖了搖頭,將錦盒收好:“我約顧總出來,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顧總的事。”
“我的事?”顧寧汐有些不解。
“正是,敢問顧總,你覺得你現在過得如何?”
過得如何?顧寧汐不太明白莫彥東這樣問的意義在於哪裏:“莫先生,現在天色已晚,我覺得我們的交流可以直接一點。”
莫彥東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笑道:“我就喜歡你這樣直爽的性子,你放心,你救過我,我不會害了你。”
“我知道,莫家會突然停止對顧氏的收購,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實在的,當時她還不知道為什麼莫家會突然停止對顧氏的收購,如今看來,是因為她救過莫彥東一命。
雖然,她可以很肯定地說,與莫彥東合影的那個旗袍女子絕對不是大夫人,她也敢確定照片背後的那個名字是“紹東”而非“彥東”,但是,這一切又與她何幹?
她與莫彥東的相遇純屬偶然,她會救下他也不過是形勢所逼,而他,也已經用他的方法報答了自己,隻要把這軍刺還給他,那麼他們就再無交集,至於他們莫家的那些混亂,她沒有半點興趣。
“是,也不是。”光潔的鏡片微微泛著白光,擋住了眼鏡之下的神情,“顧總,我想你應該知道,令尊曾有意將你嫁給我?”
顧寧汐眉心一擰:“昨晚你偷聽了我和廖世叔的話?”
“我並非有心。”
“但是有意。”
莫彥東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既然顧總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今日我冒昧約你出來,隻想告訴你,令尊的決定是正確的。”
顧寧汐的臉色依舊不變:“願聞其詳。”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我可以告訴你,你不了解嚴昊天和嚴嘯雲。他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好,嚴昊天之所以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利用顧家的身份躋身名流而已。”
莫彥東說得認真,可顧寧汐聽完卻淡淡地笑了:“我還以為莫先生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沒想到卻是如此乏味的言詞。你說昊天不過是利用顧家躋身名流,而我何嚐不是利用嚴家穩定人心?而您,若真的有心與我結婚,又何嚐不是懷有目的?”
顧寧汐從一開始就沒對這段婚姻報過任何愛的期望,正如莫彥東所言,不過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這一點她從最開始就想得很明白了。
“而莫先生所說的,我不了解昊天,那我敢問莫先生,您又是如何了解他的?您搬出我的父親,無非是希望我相信父親的判斷而已,但很可惜,我不是一個盲從的人,我有我自己的判斷力。”
莫彥東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既然顧總與嚴家聯姻,是各取所需,那麼我認為嚴昊天可以給你的,我一樣可以。”
“若在一個月前,莫先生與我說這番話,我或許會考慮,但現在已經太遲了。”
他十指交疊:“看來,你已經喜歡上他了。”
“是。”顧寧汐淡淡地看著莫彥東,“但我隻能說,即便我不喜歡他,也絕不可能因為聽了您今天這番故弄玄虛的言論,就去懷疑昊天甚至放棄與嚴家聯姻。莫先生,我很感謝您對我的關心,但我和昊天之間的事,還不勞外人操心。”
“顧總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莫先生如此魅力,何不另找賢妻?”
“若我說,我隻想娶你呢?”
顧寧汐眸光一冷:“我覺得莫先生,還不至於做出如此糊塗的事。”
那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如果我說,我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