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遺記01(1 / 2)

001章:我叫楊立青

我叫楊立青,出生在落魄的山溝裏。

俗話說山中鬧鬼,河裏出怪,在這窮山惡水,民生尚未開化的蠻荒之地,多凶獸猛禽,多惡瘴毒物,也多蠻族夷民。

我老家是坐落於“蠻鮮”富饒的跋淄河沿岸的楊家屯,村民們世代以捕魚為生。家門口這條神秘而隱晦的河流,每年到了“安龍祭”前後都會被蒙上一層陰霾。有人說見過在河邊玩耍的小孩突然消失了,有時是在河邊洗菜的女人。

還有人說,有一天下大霧,他從河邊過,聽見有人喊他,一回頭,看見那河麵上漂浮的全是一個又一個的人頭。

黃昏的時候,河麵上還會隱約傳來飄渺淒厲的歌聲。

所以“安龍祭”這段日子,沒有人敢從河邊過。

那年我上高二,趁著暑假回來,正好趕在“安龍祭”之前幾日,天氣悶得出奇,蛤蟆都爬到樹頂上呱呱地叫。聽村裏老輩人說,蛤蟆爬多高,大水就要漲到多高。你想想這雨能有多大!

可這雨足足憋了好幾天,就是遲遲不下。

我本想著幫家裏幹點活,可我老爹不讓我跟他去打漁,他說到了我這代人要走出大山,學文化,別再打漁。但我知道,這是趕上“安龍祭”了,在跋淄河上的漁民們都十分謹慎小心。

我老爹叫楊賜福,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卻一直鼓勵我努力讀書,在我考上高中的那年,是他最頭疼也是最欣喜的一年,家裏砸鍋賣鐵,東借西湊,把這楊家屯給借了個遍,籌了4000塊給我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4000塊,抵得上我們家一整年的收入,所以回到家來我得想辦法在這窮山惡水的地方掙錢才行。

回家幾天後,聽村裏人說,跋淄河上遊的葛家溝正在建一座大規模的門坊,亟需人手,一天幹八小時,能掙個20塊錢。我聽了之後雀躍不已。

但是那裏是葛家溝啊,而我是楊家屯的人,葛楊兩個村子分落在跋淄河的上下遊,兩個村都是以捕魚為生,村與村之間因捕魚而激發的矛盾是由來已久。

可我覺得矛盾都是大人的事兒,我有個發小,叫葛鐵蛋,是葛家溝村長的兒子。我想通過他的幫忙,讓我去工地幹活。

去葛家溝的時候,正是大下午的熱頭天,這憋了好幾天的大雨遲遲沒有來,整個山頭像是被端到了蒸籠裏煮一樣難受。

我正沒精打采地走著,忽聽村東頭的位置傳來一聲淒厲的喊聲:“有人下水去了!”

聽到這一聲大叫,我心中暗道不好,過兩天就是“安龍祭”了,是誰敢在這個時候下水?就算是打漁的漁民也隻敢穩妥地站在船中央,然後小範圍撒網。

鄉下人上道跪土地,上山拜山神,我們吃河裏這口飯,自然是要敬龍王。“安龍祭”這一天是每年夏季的大節日,家家戶戶將三牲五畜抬到龍王廟前恭伺,祈求跋淄河能永降福祉,風調雨順。

若是有人在這一天前後下水遊泳,便是對龍王的褻瀆,是要遭罪的。

這周圍正在勞作的村民,一聽前方喊叫,都是鄉裏相親的,不管是哪個村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是義無反顧地村東頭衝去,畢竟這是要命的事情,誰也不想看到那個家裏突然就少個人。

我火速隨大夥飛奔到事發地點。原來是葛家溝的幾個小孩,因為這大夏天的悶熱難耐,天上的雨憋著要下不下。幾個小屁孩不懂事,一合計,嘿,幹脆去跋淄河遊會兒泳吧!

生活在河邊的鄉下人水性都好,幾個人“撲通”“撲通”下了水,還沒有遊幾圈,就發現不對勁了,其中有個小孩叫墩子,那小子不知怎麼地老是往水裏沉!

旁邊的夥伴就喊:“墩子?墩子!”

墩子的臉很快變得鐵青,在水裏掙紮著叫道:“水裏有什麼東西拉我……”隨後就是聽見他咕嚕咕嚕地說不清楚,顯然是溺水了。

他們幾個小孩也就十二三歲,也就隻能在河裏翻湧幾下,知道自己沒有救人的本領,索性趕快從水裏出來,扯著嗓子喊救命。

因為我衝得比較快,和幾個大漢率先衝到河邊,我自小水性就好,見著這種情景本能地想要跳下救人,卻是被我旁邊一位葛家溝的漢子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