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三日後到我孫府上去領罰。”孫不嶽歪了歪頭看向少年的身後,那裏傳來的是巡捕房的捕快為了穿過擁擠的花街而敲起的梆子,“你知道孫家是什麼地位,不準不去。”
少年迷瞪瞪的抬起頭,雙眼中已經沒了打架時的狠力氣。
他雙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任憑走上前的孫不嶽如何催促也不願再挪腳。
少年的肚子又響了聲,孫不嶽停下了搖晃少年的雙手,傳出一陣苦笑,“阿大,你扛著他去找個客棧,給他叫點吃食再留下點盤纏,夠他三日生活的便可。”
孫不嶽從懷中又抽出張銀票,遞給剛剛上岸的阿大,“別跟家裏老頭說,這眨眼功夫都出去兩百紋銀了。阿二,跟我去打發走捕快”
他剛剛直起身子,立馬換了一副臉麵迎向已過了橋腰的捕快,又變回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公子哥。
然後他的臉皮抖了抖,聞到一股不同於花街那衝鼻香氣、但又更引人注意的清淡味道,於是他按著濕漉漉的阿二退在一邊,“見長公主殿下。”
“小丘還是這麼見外,平身吧。”一身大紅邊金袍,拖地裾裙的長公主,推開三層護衛的甲士,帶著笑聲向街邊彎腰的孫不嶽回應道,“倒是你跑來這花街花橋,是幹什麼的?”
孫不嶽先是揮著大袖整理了一番衣飾,才低頭看向長公主從冠頂垂到腰際的遮麵金紗,“小丘每次前往演武場,都要經過此處。”
“經過此處還能把甲劍給碎成一地,小丘你這路走的倒是有點凶險。”長公主笑著向前走了幾步,護身甲士們的整齊步伐在橋麵上震出了一層木板縫隙間的老泥。
孫不嶽沒有再辯解,他眼角中已經看到了長公主走到了那少年的身邊,鳳羽冠的尖角正指著被扛在肩上的少年。
阿大看到長公主,隻能將少年重新放在地上,讓他背靠著扶手,自己則退到了孫不嶽身邊。
“退下。”長公主的長袖撥開甲士,她的身姿時不時歪斜,引得金紗勾勒出少女臉頰的痕跡,“你叫什麼名字?”
長公主看上去對低頭不語的少年很好奇,這讓孫不嶽暗地裏有些吃驚,但也隻敢拿餘光去瞅。
“長公主問話,少年名字。”女侍穿過甲士,蹲在少年身邊,手裏遞出一卷沾了水的毛巾。
“退下。”長公主皺著眉,揮手讓一直催促的女侍衛官推後,“少年,你的名……”
“你又是誰!”少年沒等長公主第二次問完,沙著嗓子凶狠的打斷了她。還將女侍驚起,又跌坐在地。
“戒!”孫不嶽隻感到一陣寒冬殺氣,那些甲士們齊齊抽出重刀與堅盾,白花花的一片反光讓他眼角刺痛。
阿大阿二護著孫不嶽退向一邊,不想自家主子摻和進即將發生的事件。
“退下。”長袖再次出現,甲士不敢割傷長公主,被迫收了回去,隻是盾還像一個龜殼一樣包著她,“少年你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少年的軀幹隨著急促的呼吸正劇烈起伏,如同一隻受驚的幼虎。
“我叫李棲桐,轅唐長公主。”
少女掀起了金紗,少年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