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木質球道盡頭,擺放著透著乳白光暈的整齊的球瓶,左右球道的投球聲音此起彼伏——一個棕色保齡球脫離手掌,穩穩滑在球道,一陣碰撞聲音,十個球瓶盡倒。
一著白色襯衫,西服褲子的宋然站在線外,眯眼看著,麵無喜悅。
“好球,Riochar!”雖知宋然幾乎百發百中,但許楠還是脫口讚和。
外麵天已全黑,CLUB裏卻燈火通明,明亮適合的燈光給保齡球找上一層光澤。燈光下宋然蒼白的臉龐冷峻張揚,退下來轉頭對好友說,“你來。”
許楠上場,挑出一個墨綠保齡球,擺好姿勢投出,十瓶盡倒。
“耶!”許楠神色張揚,伸拳至胸。
宋然哼了一聲,上前擠掉許凡,拎過保齡球,又是一球。
球瓶撞到,發出爆發性的聲響。許楠挑挑眉毛,力道精準爆發超強,他甚至看得清球道上那條運行軌跡。也許性格張揚愛炫技的人會這麼投,但是宋然這樣的人,絕對不會。
所以,Riochar有問題!一朵無聲的蘑菇雲在許楠大腦炸開。
這球過後,宋然回到座位,沉默地喝著手邊的礦泉水,眼神深邃。
許楠也無心打球了。他湊到宋然身邊,笑嘻嘻地問,“喂,你怎麼了?”
宋然看了他一眼,“我很好。”
“不可能!”許楠篤定地喊,一雙敏銳的眼睛在宋然臉上掃個不停,“有事兒,你絕對是有事兒!”
這麼明顯?宋然挑了下眉,想起在機場聞秋湊近他的那一瞬間,陰鬱地吐出一口氣,不再理他。
但畢竟都是鍥而不舍的人,沒有點毅力怎麼行?許楠繼續追問,“怎麼回事,不是伯母又逼婚了吧,哈哈。”
宋然淡淡垂眸,沒空搭理這個精力過旺的人。
“又或者,是失戀了,哈?”許楠興致勃勃地猜測。不過,也是因為他知道Riochar的感情經曆比白紙還清白,才敢開如此的玩笑。
可惜,歪打正著。
宋然聽到“失戀”二字,睜開雙目,眨著眼睫,眸光瞬間變得淩厲。他緊緊鎖著許楠,後者在這樣的目光中,不寒而栗。
許楠以身試法,明白了不辨別形勢就隨意刺探別人隱私的後果是——
“啊,大哥,我知道你是高手,可你怎的也該讓讓我吧!”半小時後,場上傳出這樣的哀號。
半小時前,宋然提議比試一場,輸者請客。而不知天高地厚的許楠英勇迎戰,結果……不言而喻。
宋然冰了一晚上的臉終於緩和了點,看著許楠的模樣輕飄飄地丟下一塊石頭,“願賭服輸。”
“我當然願賭服輸!”許楠憤恨地瞪著宋然,原本俊俏的娃娃臉扭曲成暴發戶樣,“沒技術我還沒錢嘛,請客就請客,你說,去哪?”
宋然淡淡吐出一家店名。
許楠心髒顫了一下,眼中立刻閃現出那高檔的裝潢和美味精致的小菜,指著宋然啞聲哭號,“啊,陰險小人!”
可見,不懂察言觀色,尤其是不懂觀察一個心思深沉的人的臉色,還不怕死地刺到了他的痛處。管你有意無意,後果絕對嚴重。
宋然不理會發神經的許楠,已起身利落地穿好外套。他優雅地係好袖扣,平整的西服麵料修出他修長強健的手臂。
“Song,我開始懷疑,你好不容易把我約出來打球,就是為了蹭我一頓飯?”身後許楠還在無力的抱怨。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別說一頓飯,即使十頓也不在話下。他咽不下的,是這一口窩囊氣!
宋然身形一頓,轉頭,忽而露出一抹黠笑,語氣淡淡,“不想請客也行,幫我做件事。”
許楠聽了立刻雙眼放光,點頭如搗蒜,可歎人有利用價值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頓了一下他曖昧的眨眼,“那麼這頓飯?”
“我請。”帶點笑意的聲音。
“好!”
“是,大後天上飛機……接機就不必了,你應該有課吧。”聞秋下巴搭在窗台上聽著電話,聽著窗戶外麵黑黢粘稠的風,嘴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會去的。”電話那端林凡堅持,聲音溫和卻篤定。“好了,晚了,你休息吧。”說完,林凡掛下電話。
這樣溫和的人,卻是一貫行事到底的作風。聞秋歎口氣,她一直懷疑這個謙和溫潤的好友骨子裏有著不羈偏執的靈魂。
聞秋不甚在意的笑著,躺在床上想,那麼臨別之前,這兩天時間,她是否該抓緊時間和家人好好相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