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年三十。聞秋和桐冰是在嘈雜熱鬧的鞭炮聲中醒來的。
“怎麼哪哪過年都是這麼吵人啊。”桐冰摔了一個抱枕嘟囔著起床,明顯是對沒有睡到自然醒表示不滿。
“哪一年都是這麼熱鬧的。”聞秋淺笑應對著表姐的起床氣,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
與表姐在家裏玩鬧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兩個人明顯是沒有精神頭了。吳素華看著兩個像霜打的白菜一般的耷拉著腦袋的孩子,連連搖頭,催促著要她們去睡會兒,等著半夜起來接神。
兩個人便回到聞秋的臥室齊齊和衣睡下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聞秋被手機鈴吵醒,她睜眼一看,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隻聽連綿不斷的鞭炮聲不絕於耳。
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耳邊傳來男生清爽的聲音,“新年快樂。”
“林凡……”聞秋揉揉困頓的眼睛,眼睛轉了一圈想看時間,卻沒找到鍾表。
“你不會剛睡醒吧?”
“被你吵醒的。”
那邊傳來低笑,“早知道就不叫你,讓你從今年睡到明年。”
聞秋嘟著嘴,對著電話絮絮叨叨地說話。掛了電話轉身,看到表姐正躺在枕頭上睜著霧氣蒙蒙的大眼睛盯著她。聞秋問,“吵醒你啦?”
桐冰搖頭,坐起來伸個懶腰,歪頭問,“男朋友?”
“嗯。”
“將來要結婚的那種?”
聞秋一愣,“嗯”了一聲。
卻不想桐冰一巴掌拍過去,“行啊你鋁合金,不費力氣就拴住一個男人,本事啊!”
聞秋白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沒費力氣。”想過程也是很曲折的好不好。
桐冰指著她的臉,理直氣壯,“表情啊,從你臉上看不出很甜蜜或者在意的感覺,肯定是很容易拿下的啦——是他先示愛的吧。”桐冰曖昧地看著她,一副“我是過來人”的樣子。
聞秋聽到,愕然以對。這時候吳素華敲門叫她們起床,桐冰應了一聲,下床出了門,聞秋呆了一會兒,也機械地下樓去,隻是心裏像是堵了一塊棉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拜年後領了紅包,桐冰喜滋滋地惦著手裏厚實的一打,樂得嘴上開花。
聞秋看著表姐一副撿了餡餅的嘴臉,不由搖頭輕歎,“有點出息行不。”
桐冰回眼一瞪,瞄準聞秋手裏的紅包,“那你把你的給我呀。”說著伸手去奪。聞秋背著手躲閃,兩人一追一逃,在客廳裏鬧開。
這倆孩子……吳素華在廚房一邊下餃子,一邊看著兩個孩子的身影淺笑著搖頭。
吃完餃子,姐妹兩坐在沙發陪呂東看春晚。吳素華則草草收拾了碗筷,囑咐了兩人兩句出去組局打八圈了。
盯著電視裏趙本上和小沈陽惟妙惟肖的表演,桐冰捶桌子拍大腿笑得前仰後合。向來笑點極高的聞秋黑著臉一個乜眼過去,猜測表姐大概八輩子沒看過春晚。
聞秋看回屏幕,眯著眼重新審視電視裏的人,這個最初隻是穿著蘇格蘭八分褲的聲音怪異的男人,現在卻已經紅遍半個中國。
等吳素華回來時,她看到電視還開著,三個人卻已歪歪斜斜地倒在沙發上,睡得香甜。
這爺仨。她搖著頭無奈地笑,推醒呂東,又遣了聞秋和桐冰回屋去睡。
大年初五,聞秋坐在她的小坐騎裏,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奔宋啟銘的比賽會場。
在路上,她已顧不得謾罵初五的大街怎麼會這麼堵,舉辦人把比賽安排在大過年裏怎麼這麼腦殘,她隻是心虛而又無力地想,宋然現在是不是恨不得對她臉上吐口唾沫!
前因後果很簡單,她忘記了和宋然說好的給啟銘的比賽伴奏這件事!都怪她那個太瘋癲的表姐,拉著她瘋玩了好幾天,直到今天中午才恍然間吐出一句“啊,都初五了喲”。然後換來聞秋的一聲驚歎,才想起自己曾受人之托。
這事兒其實……也怨不得她嘛。
而她著急的原因是,原本她和宋然約好的上午十點碰麵,空出幾個小時和啟銘排練一下找找默契,然後下午兩點直接去會場。可是那天殺的銅鐵盆說出那句話時,她們已經吃過午飯了!
她無緣無故地失約,意味著宋然來不及找其他人伴奏。想起啟銘頗含期待的大眼睛,她心中愧疚不已。但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期間宋然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既是她忘記了,他為什麼不提醒她呢?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聞秋下車前,心虛地瞟了眼手機上的時間,13:30。
她從車上下來,抬眼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宋然。今天的他穿著一件很居家的雞心領長絨毛衣,外套風衣。大街上抬眼可見的搭配,他穿上卻顯得別有獨特的味道,氣度不凡,俊朗依舊。隻是他的眼神,陰得嚇人。
見聞秋走上前,手插褲兜的宋然麵無表情,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人無端緊張,雞皮疙瘩瞬時起了一身。
“你遲到了三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