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黑色背景,巨大的金屬眼球此時就在眼前,肖熠卻沒有一點恐懼的感覺。
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終於,摸到了那金屬眼球上,仿佛是靈魂被拉扯著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亦如當初的殺人夢,可以看到,可以感覺到,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他隻是一個旁觀者而已。
這是一個院子,如同很多古裝片裏一樣,小橋流水,池塘裏的遊魚圍在邊上,張大了嘴等待主人的喂食,不遠處的假山上掛著一隻紙鳶,一定又是那些家夥的。
作為下一任家主,霄醫壓力很大,雖然他被父親譽為醫學天才,不過在他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在外麵,還有更加廣大的世界,他所學不過就牛之一毛而已。
甚至是鎮子上,還有一些金發碧眼的黑衣人,傳揚著一種叫做西醫的醫術,雖然父親斥之為旁門左道,但在他看來,卻很新奇。
他聽說,西醫甚至可以憑空製造出一顆顆丹藥,不是那些神神道道的煉丹士的玩意兒,而是一種藥。
外麵的一切都讓他著迷,迫切的想要見識,學習,西醫!
但在如今的年代,這一切都是不可能,不過,如果把握好的話,說不定可以從鎮子上那個金發碧眼的怪人那裏學到些什麼……
“大少爺,你能幫我撿一下紙鳶嗎?”
清脆的聲音鑽進耳裏,打斷了霄醫的幻想,搖頭苦笑,醫者仁心,這句話用來說他們霄家是再合適不過,雖然父親排外,但對於醫者之心確實是讓他欽佩,完全沒有什麼架子,故而也就讓這些下人對於他們這些主人沒有什麼恐懼之心。
“小藥,你又偷懶了……”
霄醫雖然皺著眉,眼神裏的笑意卻是出賣了他,許藥自然也是不怕他。
“少爺不也是一樣啊。”許藥一襲白色絲衣,雖然名義上是一個下人,實際上卻也是將她當作妹妹看待。
霄醫也不多說,父親這次外出幫一個外來的軍官看病,對於這樣一個偏遠小鎮來說,雖然聽說外麵打得很厲害,但這裏卻是安寧了許久,就算那些軍隊過來,也因為父親的原因沒有太多的騷擾小鎮上的百姓。
隨手幫許藥拿下紙鳶,“我回去看書了。”
“少爺……”
“大少爺……”
“少爺……”
一路上,一個個丫鬟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肖熠不懂,但霄醫懂,如今已經是二十歲,卻還沒有一個妻室,這一切在他們看來,是一個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如果少爺會看上她們的話。
《本草綱目》,這本書看過很多次了,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不過每次有疑惑的時候,他都會來看上幾篇,安寧心神也好。
一字一句,每一種藥草,奇石,怪物,曆曆在目,讓霄醫沉迷其中。
“霄醫,你怎麼還在看書啊……”
身後猛然被一個柔軟的身軀抱住,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背上,甜甜的味道,那是芳草的味道,《素問·腹中論》:“藥石發顛,芳草發狂。”
是的,霄醫發狂了……
一切都清晰無比,都在肖熠眼中,他是霄醫,徐瑤是許藥,一個是今生,一個是前世,但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甜甜的味道,那是芳草,會讓他發狂的味道。
一覺醒來,肖熠卻沒有睜開眼睛,許藥對霄醫是迷戀的,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徐瑤也是嗎?願意為肖熠做任何事?
肖熠自問,卻得不到答案,兩個人一模一樣,甚至有些習慣也一模一樣,他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