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回來,你不打算回來了嗎,你不讀書了嗎,你一天在幹嘛!”我隔著電話都能聽見她的怒火,我的母親,餘蘊,這聽起來是不是很溫柔,很知書達理,但並不是,她脾氣暴躁,會給我錢但不怎麼管我,會罵我但是不會叫我怎麼做,會給我一顆棗然後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糖,隨著我的年紀大了些,然而我的話就越少了些。
我的母親,用一個正麵的詞來說就是勇敢的追求愛情,那用一個反麵的詞就是戀愛腦。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那種,跟她的第一人丈夫在一起的時候有了我哥哥,跟她的第二任丈夫有了我,第三任談了好多年,現在有了第四任,目前她們很好。
我姐姐告訴我,我母親年輕時很美很聰明,可是就敗在了談戀愛中,我姥姥是銷售常年不在家,我姥爺是電力局的,忙著工作,疏忽了對三個子女的教育,我母親排老二,上麵有一個哥哥,下麵有一個妹妹,哥哥是老婆奴,妹妹是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總之,大家都過得亂七八糟,找不到頭緒。
“我今天中午吃了午飯就回來,那有事你自己忙吧”,“我跟你何叔一直在等你,什麼叫做吃了午飯再回來,你怎麼越大越不懂事,算了,管得你的!”我眼睛開始濕潤了,我又開始難過了,突然一下子就開始悲觀了,“唉,你母親就是那種性格,明年大學就熬出頭了……”我們去了菜市場,買了愛吃的魚和黃瓜喂的薯片,就像是在為我送行。我邊走邊回憶我的18歲之前是什麼日子,大概有昏暗有明亮吧。
我是抑鬱症確診患者,好多年了,但是我18歲,花一樣的年紀,我經常睡不著吃不下,還老愛哭,但是大家都隻知道我的笑聲很狂野,都不知道其實我是一個悲觀的人,一點點小事就可以讓我難過很久,哦,我也會經常對自己說沒事的,都會過去的,可是那些樁樁件件不解決,那就都過不去,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我換了一班車又換了一班車,到了客運站,剛好在周日,遇見學校好多同學,我戴了口罩,帽子,估計大家都認不出我來了,確實有沒人認出來我。我打電話訂車,“還要多久啊,等到花都謝了”“快了快了,不要催嘛,一個紅綠燈”“哦哦好的”,大概又過了10分鍾,我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又撥通了那個電話,“你在哪啊,等你好久了,能不能快點”“到了到了到了到了到了”好多個男生的聲音,當時車就突然一下飛到了我麵前,車裏的5個男的都把我盯著,我感覺臉火辣辣的,有帥哥,都是男的,不是害羞,就是單純的尷尬。我指了指我的行李,他說“好像貌似放不下”,“哦哦好吧”,最後我上了別人的車。
我到小區門口下車了,“喂,餘樂,回來了啊,來,我幫你搬上去吧”,“不用了不用了”,巧了,我目前她倆出來逛街,於是就有人幫玩搬東西了,我本來想說謝謝,可是我的口吻太強硬了,也說不出口,唉。
“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就出去買點東西吧”,一路上都在問今晚吃什麼,可是我約老朋友一起吃晚飯,我委婉的拒絕一次兩次,其實她倆也有約,然後估計也是等著讓我拒絕吧。她都在強調我們是一家人不能不在一起吃飯,我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談天南海北,並且我也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我心理嘟噥這“不是什麼人都是一家人的,幹嘛非要這麼麻煩,目前的生活狀態不是挺好的嗎,弄這些幹嘛,煩死了!”
最後的結果是她們跟朋友出去吃飯了,我跟老朋友一起去吃飯了,跟老朋友講述我在成都的種種經曆,一吐心中的不快樂,啊,真舒服。見麵的時候衝過來擁抱,為彼此而喜悅,我好像忘記了不開心。
我的老朋友老鄧給我買了烤紅薯,紅糖做的那種,我帶回家放在一邊還沒吃,去洗了個澡,我母親她們也回來了,說什麼不能吃不讓吃,其實我忌口的是糯米與花生,讓我想說的突然停在了嘴邊,啞了口,“哦哦好的”。
“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早上早點起,我們去醫院看看這個病怎麼樣了,其實最終還是得看你自己,你要自己好好調解,你忌口,不要吃紅薯,聽見沒有……”,”哦哦好的”,最後我還是把紅薯放微波爐加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