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廟 34 落難帥哥(1 / 3)

這城市的公交車情況可以用八個字概括:擠擠擠擠擠擠死了。遠遠看見車要進站了,人人的肱二頭肌都在勃起,還有大爺大娘擺開拚命的架勢,隻差勇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在強大的群眾麵前,我這等悍婦馬上變得弱柳扶風。車門一開,人們奮力發揮雷鋒同誌的釘子精神:一鑽,二擠。駕駛員最熟練的問候語不是“您好,請投幣!”而是“別堵著門!都往裏走!”乘客們挪幾個足窩兒,又能釘上來十幾位。人肉的彈性就是大啊!從車窗基本上是看不見臉的,都是各種型色的胳膊大腿,猛看像是公交公司改行販人肉了。偶爾還會擠出一個碩大的屁股,蕭瑟地撅在寒風中,變形的鱷魚西褲必然是地攤貨。

有一天等車的人特別多,都瘋狗一樣咆哮衝殺,有位大媽腿腳不利索,剛伸個脖子進去車門就關上了,被夾得一腦門子紅筋。這次血腥事件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上車都是作僵屍狀全身一塊兒縱上去的。

對此我以前經常抱怨,現在麻木了,遇上別人抱怨還會好心建議:不愛擠公汽你可以打車嘛,可以騎自行車嘛,你還可以爬行嘛。

紫伊儀態萬方地站在新華書店門口等我,旁邊幾個青澀小姑娘跟她一比都像趙本山,直冒土酸氣。

公交車到站,後門剛打開,我一眼就看見了醒目無比的她,趕緊一邊搶救被夾在人縫中的衣角一邊喊:“紫伊,我看見你啦,你站那別動我馬上過來……哎老太太您別拽我胳膊肘兒我要下車……帥哥麻煩讓讓,我重心不穩亂劃拉一會摸到你身上算誰耍流氓啊?”

下個車搞得蓬頭垢麵衣冠不整,紫伊驚詫地看著我:“今天這麼冷你沒穿件外套?”

“穿了,上車時擠掉了。下車還好,就擠斷一根橡皮筋。”

我用斷皮筋把頭發紮起來,問紫伊:“那小夥兒還沒來?沒見過約會讓女孩等的,想被新華字典拍死吧他?”

“不是的,”紫伊紅著臉解釋,“他在對麵的左岸咖啡,我沒敢過去,在這等你。”

我視力不濟,過了馬路才隔著玻璃看清那位男士,他正好轉頭看向窗外,我倆不幸互視一眼,同時跳起來。我指著他喊:“我靠!”看他口型一闔一張,應該也喊了這句。

果真是阿寶。被我料中,又驚又怒。

我彎著腰滿大街摳磚頭,媽的城市地磚就是瓷實,摳不動。順手操起餐廳台階上的一個空花盆,掂了掂家夥還算趁手,蹬蹬蹬跑上去推門。花盆底的幹土簌簌而落,袖子裏落進不少,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走開,沒你事。”我搡開阻攔的門迎小姐,指著阿寶,“龜兒子,有種呆那別跑。”

阿寶一臉驚恐,滿桌子找護具,最後抓了個可麗卷護在胸前。

“伍姐,你幹什麼呀……”紫伊追上來死死拖住我,神情焦灼,就差一口咬在我腿肚子上了:“阿寶他向我道過歉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今天他特意從沈陽趕來當麵向我賠不是,你別這麼衝動……”

“怎麼回事?”我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阿寶,腦袋像個刮雨器搖來搖去。

經過他倆的解釋,我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紫伊刪號後並沒有刪掉遊戲,而是在原區服重新建了個角色“三丈白綾”,是個專攻PK的冰心七秀,心狠手辣,號稱南屏單挑王。三丈白綾在野外一見到鬼手阿寶就插旗,但鬼手阿寶被別人圍毆時,三丈白綾又會秒切雲裳出手相救,奇異的心理落差迅速俘獲了阿寶的芳心,一番追求後才知道三丈白綾就是九夜玲瓏紫。三丈白綾接受了鬼手阿寶的懺悔,兩人終於舊情重敘。不過,就像遊戲中角色轉換一樣,這次戀情變成了阿寶處處主動。

怪不得紫伊整天趴在電腦跟前,原來把恒心毅力都用到練習PK技術上了。凡事隻怕有心人,紫伊雖然PK技巧不行,但是她腐敗呀!全身超豪華裝備武裝到牙齦,打架時拿各種大藥當大碗兒茶喝,對手氣都氣死了,還用打?

阿寶敘述戀愛過程時,紫伊一直臉紅紅地甜笑。

這妮子讓我陪著她來約會,恐怕就是為了讓我目睹他們的甜蜜,上回武漢之行在我麵前丟盡了臉,這次全掙回來了。

我正感慨,阿寶擠到紫伊身邊幽怨地告狀:“阿紫,你姐罵我就跟怒叱侵略者似的。”

“罵你白罵,不打算輕的!”紫伊橫了他一眼,抿嘴衝我樂。

“阿紫我告訴你啊,你老公還是有點實力的,那次在武漢可不是打不過那個黑大漢,是天色也挺黑的,我沒戴眼鏡看不清楚他站在哪……不信的話,你白天再把他叫來試試……”小夥兒拳頭捏得格吱格吱響,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