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回去換了套衣服也不打算和父親跟小雨道別了，一個人整理好了包袱以及裝有醉香亭的酒葫蘆就要走，卻沒想到顧崇竟然在院子裏等著他。
“見過顧大人！”秦燕拱手施禮。
“顧大人聽著生分了些，叫顧伯伯吧，再說了我現在也已經不是司徒了。”顧崇笑道。
“大人說笑了，大人憂國憂民，稷國百姓定當銘記於心。”秦燕依舊是一副客氣的模樣，言語中暗含諷刺和不滿。
“你這是在挖苦我呢！”顧崇苦笑道。
“不敢！”
“秦燕，朝堂之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並非不是我們不想做個一心為國為民的臣子，隻是如今朝中奸佞當道，忠臣反而成為異類。”
“這話從何處說起？我大稷歌舞升平、百姓安居、百業興盛，何來奸佞當道？”
“那是你自幼在洛城長大，一直呆在荊陽，不知關外是怎麼樣的一幅景象，你可知大將軍此番出征為了什麼？”
“平定南方梁文的叛亂，這誰不知道？”
“那你可知梁文為什麼要叛亂？”
“聖上昏庸殘暴、朝中奸佞當道、苛捐雜稅、民不聊生，自古起義謀反不就這點事嗎？”
“此話可不能亂講。”
“這可不是我的意思。”
“那是誰的意思？”
“大人您的意思呀！我隻是替您說出來罷了。”
“如何就是我的意思了？”
“大人此前說過如今朝中奸佞當道，忠臣難做，又與我提起梁文謀反之事，再加上大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辭官，意思不就已經很清楚了嗎？”
顧崇看著秦燕，神情有些驚訝。
“大人別這麼看著我，大人是不是還想說趙謙大人暗中與反叛軍勾結一事，畢竟趙大人是朝中清流之首，連他都反了，朝廷指不定已經爛成什麼樣子了，是吧？”
“嗬嗬嗬，傳聞中秦家三公子不學無術、放蕩不羈，今日看來所言不實呐！”顧崇笑道。
“可是就算是奸臣當道，總還是會有忠臣的不是嗎。”
“沒錯，那便是朝中清流嘛，不過，你可知他們為何被稱為清流嗎？”
“秉持中正，不結黨營私，不貪贓枉法。”
“這是字麵上的意思，朝堂之中流傳著一首歌謠，清流、清流，一聲不吭往前流、翻不了大浪、載不起行舟，扛不住日頭，淹死在海中。這便是如今朝中清流的境況。”
……
秦燕沉默不語，他知道這首歌謠的意思是諷刺當朝清流一黨隻顧明哲保身，毫無建樹。
“想那梁文，當年可是殿試第一名，入職翰林院不到半年便告病辭職，而後一年不到舉兵起義。”
“如此看來那梁文也是飽讀聖賢書，有才學之人，都說數十年寒窗苦讀隻為一朝金榜題名，他可倒好，竟然辭官造反。”秦燕屬於不愛讀書的那一類人，他覺得讀書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此對於那些能忍受讀書之痛苦的人，他是非常敬佩的。
“這說明什麼？像梁文、趙謙這樣的人都舉兵造反，可見如今稷國已是膏肓之疾，不可醫也！將傾之樓，不可扶也！”
“所以這才是您辭官告老的真正原因？還是說您另有打算？您今天來找我父親也不僅僅是來辭別和敘舊的吧？”
顧崇笑而不答。
“我父親是什麼態度？”
“你父親是忠於稷國的。”
“那您特地來找我說這些是幹什麼？”
“我想讓你在關鍵時候能夠勸勸你的父親，如今的稷國已經不再是先皇武帝當年的稷國了，不值得你父親繼續效忠。”
“關鍵時候指的是？”
“魏雲梟兵敗之時！”
“哈哈哈，這不可能，魏雲梟可是開國大將軍，怎麼可能敗給一個書生！況且那梁文舉兵不過一年，恐怕手底下萬人都不到，魏雲梟此次南下平叛可是帶了五萬大軍，您覺得他會敗？”秦燕覺得顧崇的話非常荒誕。
“魏雲梟南下已有三月，大軍開拔抵達穎南所需時日不過半月，如今兩個多月還沒傳來前線戰報，這不合乎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