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女子監獄大門打開,從裏麵慢吞吞的走出一個女人,神色木然。
女人瘦的離譜,發白老舊的衣服空蕩蕩的掛在她身上,仿佛整個人隻有骨架,不見半點生氣。
她走的很慢,步履蹣跚,明明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蒼老的如同垂暮的老者。
手中緊握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裏麵有一百零二塊和一張身份證,這是方簡兮現在所擁有的所有東西,她在監獄兩年時光的見證。
已經是深秋了,風將地上的垃圾卷起,匆忙的飄向遠方。樹葉落了一地,隨著風嘩啦啦的響,冷到刺骨的冬天要來了。
方簡兮緩慢抬頭,終於不再是監獄那塊四四方方的灰色天空,霧霾藍的天灰蒙蒙的,雲透出一點兒光,總算讓人看著有了希望。
“方簡兮,你終於出來了。”
長歎一口氣,她幽幽開口,嗓音竟然是如同被刀割過一樣沙啞粗糙。
江城的冬,總是來的猛烈而匆忙。
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醒來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把樹枝壓的彎了腰,遍地茫然。
天剛蒙蒙亮,方簡兮就起床了,她拿著一把禿了的掃把,艱難的清理著修車行門前的雪。
天氣太冷,小雪夾著風落在肩膀上,冷到骨髓裏麵,刁鑽的跳進每個細胞。
她搓搓手,時不時的哈一口氣,才不至於僵硬的動不了。
在一家滿是機油味的小修車行裏麵打雜,這是當初的方家大小姐想都不會想的,如今卻是方簡兮唯一的蔽身之所。
一個從監獄裏麵出來的女人,能有地方容納已經是萬分慶幸了。
她力氣小,縱然沒停過一刻,門前的雪還是有一大片沒掃。
修車行的師傅本事笑容滿麵,一見到她就罵罵咧咧,“你是怎麼做事的?老半天了還沒掃幹淨,偷懶就把你給趕走!”
方簡兮手僵的抓不住掃把,她有些急,扯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師傅,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掃。”
“真是廢物!你這種垃圾就不該放出來!”
穿著藍色工裝的師傅依舊不依不饒,呸了一口。
麻木的心已經聽慣了這種話,卻還是有一陣心酸委屈湧過,她垂頭捏緊了掃把。
“高總,您往這邊走,別髒了鞋子。”
油膩的中年男子又換了一個臉色,卑微討好的堆了笑臉,衝後麵的男人彎腰哈背,幾乎恨不得跪下去為他擦拭皮鞋。
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這一切,那熟悉的身影讓他的濃眉微微皺起,猶豫開口:“方簡兮?”
熟悉的低沉男聲,曾經是美妙的甜,後是致命的毒。
這聲音反反複複的糾纏在她兩年的牢獄生活中,懷著這股恨意,她才咬牙堅持下去。
方簡兮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完美無缺的臉。
男人高大挺拔,穿一套阿瑪尼的定製西裝一塵不染,五官分明,輪廓精致。
俊美的一張臉,在她眼中卻如同閻王在世。
親手將她從雲端推入塵埃的人,高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