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押寶(1 / 2)

所有人都沒法做事,因為“吵死了”;到船塢拴著的船上躲躲也不行,因為船底攪起河底淤泥“太臭”,一會要人打扇子,一會嫌冷要火盆,火盆裏煙大,一腳踢翻,翁傳燈的長子被火炭燒傷了腿,落霞宮弟子反倒笑了。又說什麼聞不得藥味,不許叫郎中來,也不許他們離開,翁傳燈隻好強裝出對長子的傷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的長子叫翁人貴,三十多歲的漢子,忍燒傷忍得滿身汗,硬是不敢出聲叫一下。

最難忍的是不知道這弟子還要在他們家住幾天?

本來辦法商量出來,翁家也是同意的,就是沒想到落霞宮的弟子會這麼難伺候,簡直伺候不起!

等到鮑魚抬來,翁傳燈看那弟子臉色好看些,盤算著請求一下,把翁人貴送去求醫,船塢大門外有幾個別家的夥計蹲著,行使的互相監督的責任,翁傳燈看到他們心情更加惡劣,走到翁人貴身邊,低聲道:“還能忍忍不?”

翁人貴忍著痛道:“爹,太疼了。”

翁傳燈看長子忍痛的模樣,哪有不心疼的,心下發起狠來:“這兩天那幾人隻有一個出來張望,會不會他們其實怕落霞宮?”

翁人貴聽出什麼,急道:“爹,你想”

話沒說完,又一個烏袍弟子走進大門,看到這一個在吃鮑魚,皺眉道:“這麼臭的地方,虧你吃得下。”

“那不然呢?”這個吃得一說話就噴碎末。

後來的也坐下,翁傳燈一看他麵子上做出受不了的樣子,眼睛卻盯在鮑魚上,心頭叫苦,忙叫人再去弄來。幸虧鮑魚這東西在外頭很昂貴,落潮民家裏卻算不上太稀罕,隻是也經不住這麼早也吃,晚也吃,再吃個兩天就沒有了,要等開海市才能撈來。

那兩個落霞宮弟子看翁傳燈很有眼色,旁若無人地談論起來,說了不少閑話,比如張大人家的姨娘從後門進了遇彤真人的院子,衍澤真人的幹女兒又來送禮之類,他們也不怕被海民聽到,這些沙洲海民哪裏有資格踏上鋪砌整齊石磚的路麵?自以為給海民聽聽這些,說不定值得海民往後吹噓一陣子的,因為說話聲越來越大,帶著不知道哪來的炫耀意思。

翁傳燈被日頭曬得頭暈眼花,眼睛裏盡是長子氣泡爛開皮肉的腿,隻覺得一刻也忍不下去了,湊到兩個烏袍弟子身後,正要說話,就聽他們說道:“這哪能一樣呢?這個死在劍修手裏,身上到現在還沒解凍,不是劍芒是什麼?上次死在長定川河堤上的那三個倒黴蛋,是被蘆葦穿喉嚨,這麼死的!”

顏曉棠曾在沙槽坑倉庫裏說他們殺過三個落霞宮弟子,要是剛剛來個人問翁傳燈信不信,翁傳燈隻會說信一半:相信是因為“大師兄”殺十一個夥計隻用了幾個呼吸的功夫;不相信則是因為不合常理,連落霞宮裏不是仙人的這群貨色也嫌棄沙洲,什麼樣的仙人非得藏到這裏來?隻有被追殺得走投無路的!

那天之後,也有幾家落潮民悄悄聚起來商量,得到的結論是——這幾個仙人欺負他們這些凡人綽綽有餘,但是對上落霞宮沒有多少勝算,所以才要把消息死死捂住,不許傳出去。

如果落霞宮肯幫他們解身上的毒,似乎選落霞宮更可靠一些,畢竟這是照萊的大戶,不是外來的。所以翁傳燈忍無可忍之下,已經打算吐露消息了。

門外其他家監看的,他也不懼,隻要說了,有落霞宮在背後撐腰,哪一家敢找他麻煩?

話沒說出,翁傳燈就聽到了“三”這個敏感的數字,忙一退,縮了回來,隻聽那兩個烏袍弟子道:“蘆葦殺人,豈是凡人做得出來?你做一個我看看。”

“這我哪有那本事?”

“依我看,長定川邊上殺我們人的,也是劍修,器修看兵刃,符修肯定不用蘆葦殺人,還有另一種氣修,聽說殺人沒有外傷的。我就想了,這麼短的時間裏,不太可能有兩個劍修路過咱們這吧?八成呢是同一個。”說話的真相了。

翁傳燈退開時還有三分不確定,聽完這一通分析,已經十分的肯定殺那三個落霞宮弟子的,就是用冰劍殺棟子的“大師兄”,不會有別人。

一想自己剛剛差點就去出賣了人家,翁傳燈滲出一脊背的冷汗,後怕的。

拿蘆葦就殺得了落霞宮弟子,殺他翁家滿門豈非更加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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