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連伯兮都沒有注意到錄劍盒是怎麼開始的崩潰。
生死劍最後熔煉,這次伯兮身外的朱雀金焱被吸收一空,一滴黑色的水滴瞬間沒入了伯兮眉心,這次不是古修計數的字樣出現,那裏隻有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楓葉的葉脈。
就像枝頭被秋風侵蝕了葉片的楓葉,隻剩下纖細的經緯脈絡還保留著樹葉的形狀,不凝神細看,根本看不到。
今昔劍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它也想將一切痕跡從伯兮身上抹去,可是它內藏數千年的仙靈之氣耗竭一空,在沒有新的仙靈之氣前,連它都隻能沉睡在伯兮氣海深處,這最後的一點點痕跡,它無能為力。
錄劍盒徹底完成了使命,今昔劍已不再需要容器,錄劍盒裏的法陣自行開始了潰散,在外看去,它本來就不惹眼,這時如同時光在它上麵飛快流逝,木頭像凡人使用的器皿一樣朽爛,變得幹裂鬆脆,哪裏還經得住湛寂和鶡央的神通橫掃。
不知誰的神通卷過,錄劍盒就像塵土做的一樣,連聲音也沒有發出,化成了一蓬黃色的飛灰。
伯兮頭頂幾尺的位置轉眼空空如也,湛寂驚呆,鶡央怔住。
搶了半天,怎麼突然就什麼都沒有了呢?
肉眼、神識、元神感知一齊打開,沒有,哪裏都沒有錄劍盒,所有的牛毛小劍也全部失去——
就這樣了?
湛寂有種他一劍把仙器摧毀的錯覺,既感荒謬又深為懊悔。
鶡央離得更近,手指都幾乎觸到錄劍盒,一抓之下卻抓了滿手黃灰,她收回手細看,真是木頭朽爛後的塵灰,蓬鬆裏夾著幾根斷裂的纖維可用的材料竟也沒有留下一絲?
即使身為至尊修者,湛寂和鶡央也免不了錯愕,一時間沒有了任何動作。
正當此時,一道金光從百裏外突襲而來,逼到近前一分為二,直取二人!
湛寂冷哼,飛劍電閃迎擊,鶡央卻退離開,心神似還沒有從衝擊裏回過來——她的損失不僅是沒有搶到錄劍盒,連養了多年攢下的朱雀金焱,也隻剩下頭上發髻裏的火種,其實湛寂損失亦不小,浩無仙宗的錄劍盒就這麼沒有了,沒有了還不算,在它沒有了之前偏偏知道它是仙器,湛寂心頭恐怕也在滴血。
這黃光來得蹊蹺,可是更蹊蹺的還在後麵。
一個身高近十尺的高壯大漢突然出現在湛寂和鶡央之間,伯兮身後的位置,他伸出蒲扇大手把伯兮一抓,頓時帶著伯兮無影無蹤!
“爾敢!”鶡央發出一聲氣急敗壞的尖叫,她已經失去了朱雀金焱,難道還要連伯兮也失去?
隻不過沒有了朱雀金焱,心悸之下不敢用火種,鶡央隻得掏出一件團扇法寶,向著下方破壞殆盡的大地一揮,灰煙、碎石還在紛紛揚揚落下的地麵又被掀了起來,一層層向著遠處擴散。
湛寂也怒發衝冠,雙臂一展,飛劍劍光鋪天蓋地追入地下。
他們沒有看到這大漢從哪裏來,也沒有看到他去了哪,但這個人他們認得。
無極仙宗最不要臉最不像話的掌教——三品真人!
當真是最不要臉的,他一定早就在場了,卻一直遁在地下偷窺,忍耐到這時才出手。
別看身高九尺多,他可是遁地鼠輩的老祖宗,聽說修煉時也在地下洞裏,無極仙宗本來五行為金,服色尚黃,結果輪到這一位掌教真人後,全宗被打上了“土”的標記,從“金”成了“土”,弟子們辯解個一萬遍,不及掌教往土裏鑽一次的功效,幾百年下來,無極仙宗弟子早就放棄自救了,土就土了,這掌教還是不錯的。
大乘期,修為境界不落其他三宗半步。
護短,奉天玄嗣法會上,誰要在比鬥中重傷了他無極仙宗的弟子,不賠到吐血別想了結。
其他的,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
湛寂和鶡央被三品給偷了個空,怒不可遏,又不知這老耗子鑽去了哪,便朝地下打了個盡興。
這時他們已經醒悟過來,錄劍盒沒有道理憑空消失,看最後的跡象,分明是它本身的仙靈之氣耗竭一空,連同最初煉製時設下的初衷完成,這才化成了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