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兮再眨一下眼:四師妹在做什麼?在他敏銳的六感裏,他身後如同點燃了一簇火苗,將光源投過來。
因為不能同時踩中兩個星位,顏曉棠每次隻能單足點地,第三步早已印在心底,這一步的距離更遠了,氣機卻還是一高一低,高的超過她身高二尺,低的在膝頭位置,她先是跳起來,空翻一圈碰到了高處的氣機,再探手碰到低處的氣機,落下時眼看差落腳處一尺多,便想輕身滑過去,哪知道一做起來胸口氣悶,差點直接落到地磚上去。
腰間被輕輕一推,她沒踩錯位置,腳還是落到了該落的星位上,但頭發裹到臉上,急忙扒下來朝推自己的方向看,就看伯兮依然好生背對著,但負在後麵的那隻手,拇指跟食指和中指扣在一起,這是預備著她要是再出錯,繼續推她的意思?
顏曉棠單個腿站在石樓裏,笑得眼睛彎彎,好嘛!以為他沒有神識轉過去就看不到了,結果還是憑氣機流動了然於胸,不過這樣也比轉過來好,她那亂滾的姿勢還是別看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踩哪裏?”
九千星宮,大宿二十八,樓裏此刻也有二十八個氣機,對應一下就是了,伯兮在腦子裏解釋了一番,擠出嘴唇的就一個音:“嘁。”
其實他還是不知道顏曉棠為什麼要這麼幹。
顏曉棠的臉皮一直就是無法探測厚度的神奇東西,像隻獨腳商羊立在那,美滋滋把伯兮的背影從肩到腳跟的狠狠看了好幾眼,才又接下去,這次膽子可大了,反正差著的,有伯兮出手,一定沒問題。
隻是一蹦一竄的時候,免不了會擔心——以後想用,難不成都要這麼來一遍?下次要是穀風、月出在旁邊,她是蹦還是不蹦呢?
才想想而已,那兩個家夥的笑聲就活靈活現回蕩在耳邊了
不得,回頭弄個星圖,再複製個氣機分布的玩意出來,讓伯兮試試,看他是用蹦的還是用滾的,這麼一想,顏曉棠突然的心就火熱了,連出兩次錯。
伯兮察覺到她不專心,出手倒是出手了,可是勁力到時,不再是輕輕的推,顏曉棠就跟被顆小石子打中一樣,“嗷”的一聲向前竄了一截,站定在星位上!
“大師兄,你打我!”
伯兮不應聲。
顏曉棠對著他背影做了個抓過來啃一口的動作,示威道:“回頭我告師父!”
伯兮吸口氣道:“再囉嗦,我走了。”
顏曉棠上一息還氣勢洶洶一副擇人而噬的凶悍樣,下一息就翻臉成了聽話寶寶,馬上道:“別別別!我繼續,下一步是哪來著?”
要不是她動得也快,伯兮說不定真的拔腳走人,顏曉棠不想前功盡棄的話,就隻能眼看著他走掉,這時想到伯兮耐心有限,才急忙把注意力收回去。
她其實一直是個很能專注的人,否則在合荒幫助下修煉神識,識海裏那一年年變長的時日根本就熬不過來。
就隻在伯兮麵前,活像小了十歲,屁股上有三把火沒熄,一時片刻都靜不下來。
二十八個氣機,前幾步每邁出一步要連動兩個氣機,後幾步正好相反,兩步才動一個氣機,直到最後一步,一步一氣機。
進行到後半截,顏曉棠漸漸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覺,與其說她在攪動氣機,還不如說腳下的星位傳來某種力量,這種力量在控製她,她能感覺到石樓在“蘇醒”,與她呼吸同頻,便順由這種力量的控製,否則她是主人,石樓是法寶,石樓根本不能本末倒置控製住她。
二十八個氣旋在樓內旋轉,在她落下最後一步,手指點到最後一個氣機時,這二十八個氣旋猛然合在一起,合攏的位置中心就是居中漂浮的桃核那——
一陣風從伯兮身後吹來,伯兮一怔,從豎井下到此地以來,別說風吹,就連整個地方的氣機都是鎖死的,所以即使充滿了珍惜罕有的日月星辰靈氣,還是令人毛骨悚然,猶如誤闖進了亡者府宅,有種無法生還的寒意。這時候石樓內的氣機合一,竟然把鎖死的氣機疏通開,空氣流動才有了風。
這是什麼法寶?真是聞所未聞。
其實隻論煉化石樓的禁製,就需要他們的師父花上一、兩年去破解,便已經很能說明這石樓必定有極大的來曆,想必其中神通也必定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