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用掌教身份考慮,召南私心裏倒是想把幾個徒弟送出去。
不能是伯兮
忍住揪心的痛苦,他按了一下顏曉棠的肩,顏曉棠立即搖頭,拚命地搖頭:“師父,我不走!”
召南歎息:“癡兒。”
徙禦現身出來,為的卻是:“師父,我也不走。”
召南對他道:“你不出去,你宗門心法便永久失傳了。”
徙禦跪下道:“兩位師父都教導我,身體可以行於黑暗,心卻要堂堂正正的,師父、大師兄和四師姐都在這裏,我絕不走!”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召南摸摸他頭頂,抬起頭看向殘魂:“請前輩將您附身的這孩子送出去罷。”
月出後方的殘魂點了下頭,丹霞一卷,月出消失在丹霞內,隨後殘魂也同落日餘暉一樣,幾息間便消散一空。
下方的雲台在一點一點改變模樣,最開始是盤龍柱。那條龍不向天上去,反而爬進了地下出現的一個洞穴裏,跪拜祭祀的人換了無數,已經不太像是人類修者,倒是更像妖修,帶著衝天的妖氣。
這些妖修看不到召南等人,他們雖然被困在同一個境天裏,卻不是同一時空的人。
召南和顏曉棠腳下一震,盤龍柱頂端的浮雲雕塑變了,顏曉棠忙丟出樹葉,把伯兮、師父和徙禦一道載著。
等盤龍柱和雲台在時光回溯中消失,回到這洞窟變成境天的那時候,境天將不複存在,他們也會跟隨境天一起被抹殺一空。
召南身上準備的晦金符已經用完,先前注意不到,此時結局已定,掙紮無用,湛寂向他一看,驚訝問道:“召南你”
召南苦笑,並不說話,一切都快完了,何必多事。
鶡央靠過來,顏曉棠一驚,做出戒備的樣子,鶡央對她微微一笑,這少見的笑容倒也和藹,她道:“我再看看伯兮。”
召南應允,顏曉棠稍微一讓,鶡央落到樹葉上來,走到伯兮身邊低頭看著。
她那樣子,就像一位即將告別孩子的母親,說不出的傷感。
顏曉棠不明所以,不過想到自己娘親雲氏,也被惹得眼眶發熱,才揉了下眼角,就聽徙禦喝道:“你想幹什麼!?”
一看,鶡央將什麼東西按進了伯兮身體裏,顏曉棠一驚,鶡央已經退離樹葉,站在空中道:“放心,我隻願救他。”
顏曉棠想問清楚,召南對她搖頭,她才罷休,再說伯兮跟死了一樣,還能糟糕到什麼地步?
鶡央依舊看著伯兮,自語般說道:“他母親初初懷上他時已有征兆,那時他祖母恰恰去世,我便以分神占據了那具軀殼,陪著他娘親懷胎十月,直至將他誕下,他到人世,是我第一個抱起他——我從來孑然一生,無伴無子,唯有他唯有伯兮,親若至親骨肉,可我是寒瓊仙闕的掌教,我何來資格享受俗世人倫?”
一滴眼淚從鶡央眼角落下來,眾人全都怔住了,原來伯兮出生時還有這樣一段過往。召南心中觸動,無聲歎息。
顏曉棠心底卻在冷笑,那出生的可不止一個,還有伯兮的雙胞姐姐,怎麼不見鶡央對那一個一樣的傾注感情?
鶡央眨一下眼,眼淚蒸幹,她收拾了下神情,恢複如昔,傲然道:“你們不會死的,伯兮也不會。”
三品驚道:“你有辦法出去?”
盤龍柱已消失,雲台也成了簡陋的石堆,沒有多少時間了。
鶡央對召南說道:“朱雀金焱在伯兮身上,地靈石火在這女孩兒身上,不論你願不願意,這兩個孩子,今後也是我寒瓊仙闕的人,你須記得。”
召南皺眉,張口欲言,不知想到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