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不知道信裏內容是客氣的,還是不客氣的,明白自己輪到個苦差事,人形都變不回來了,隻能用嘴叼著信,他太大太沉,出去時,是那三個抬著出去的。
他們走後,顏曉棠才對穆遲遲柔柔一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她身後合荒站起來打個哈欠,化回神識出去了。
穆遲遲跟著她向後走,遮遮掩掩的,不太成功,讓顏曉棠輕而易舉看出她的期待。
想見伯兮麼——顏曉棠沒有打算隱瞞穆遲遲,直言:“伯兮的心脈續上了,等他好起來,穆姐姐就能見到了。”憑她的本事,可關不住渾身長逆筋的伯兮。
穆遲遲一驚,急忙解釋:“我見他做什麼?我是想你了才來的什麼?你說他心脈續上了!?”
顏曉棠點點頭,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提到伯兮,語氣不自覺輕緩下來:
“很僥幸,對不對?傷他的可是大乘期至尊修者,我想他們對伯兮再不滿,伯兮也賠給他們一條命了,赤之原不是以前的世界,正好讓他好好的為自己活下去。”
穆遲遲愣愣的,似乎還不敢相信聽到的。
顏曉棠引她去的,也不是後麵那三個院子,出後殿一拐,去到懸空的遊廊上。
風雪穿廊而過,灑向腳下不見底的深淵,無人打掃,廊柱下端埋在雪裏,白的雪,黑的盤古石,在宮燈光芒下冷得森然。
穆遲遲帶著幾分小心說:“顏顏,你變得好多。”
顏曉棠搖搖頭:“命不好。”
穆遲遲一怔才明白她的意思,順風順水,被人嗬護的命,她們兩個可有不起。轉過念頭一想,顏曉棠被大乘期至尊修者追殺,不知經過了多少險惡才能有眼下的一時風光,外頭還有那麼多的困境將至,她自問可沒有一絲半點能應付的本事,多少有點佩服顏曉棠。
但是很快,穆遲遲又記起伯兮。
“顏顏,你可不許騙我,你真的為伯兮續上心脈了?這種事,我聽都沒有聽過。”
顏曉棠心一沉,結丹之後,她開始模模糊糊感覺到境界低的人的心境,本來沒有注意到,是在跟劍靈郝旭交談後才留意的,郝旭的心思單純得多,來得比其他人明顯。而剛剛的一瞬間,穆遲遲轉變的心情被她察覺到,可惜,自己這朋友在穆遲遲心裏不太夠分量,轉眼又回去了。
顏曉棠笑道:“我還能騙你?”
一句玩笑話,結果穆遲遲慢了一拍才笑出來:“也是,我可是你的穆姐姐。”
顏曉棠拉她走過遊廊到懸崖上的一幢小樓裏,才表明目的。
“我記得在你識海裏植入過一片樹葉,早就該給你取了,還在嗎?”穆遲遲如今是鬼修,顏曉棠不清楚合荒桃木的樹葉還在不在她身上。
無論穆遲遲現在或者將來有多喜歡伯兮,僅僅就她們之間來說,穆遲遲沒有一絲對不起她的地方,那片桃葉要是還在,取了的好。
穆遲遲點點頭,她當初就沒覺得顏曉棠會要她的命,一直沒有在意過,從人變成了鬼,那樹葉也跟著她。
兩人盤膝坐好,顏曉棠道:“你放開識海,容我進入。”
穆遲遲又點點頭,帶著點小緊張閉上眼睛,顏曉棠神識一動,去到穆遲遲識海裏,穆遲遲隻有築基期修為,又是散修,沒有長輩引導指點,神識境界想必隻到“生魂”,可是一探,竟然已經有“外視”境界,還有了個台基,這是快要達到“紫府”了?
穆遲遲將來的紫府台基很是可憐,隻是個幾丈大小的台子,真成了紫府,顏曉棠也能輕鬆毀去。比較特別的是台基上長著棵小樹,經過了這幾年,樹葉生根發芽,能長這麼大也不奇怪,不過去除的時候就得更加小心,以免下麵的根係傷到穆遲遲的識海。
正要動手,穆遲遲問她:“你拔掉的話,是不是就隻有光禿禿一個台子了?”
顏曉棠笑了:“嫌光禿禿的難看?那就努力點,把紫府建起來。”
她人在鬱離宮,可神識能看遍全城,稷菽城又沒有化神期的高人,就屬她的神識境界最高,隨便看都不會被察覺的,不過一般這活是合荒在幹,她就隻是偶爾看看郝旭和穆遲遲,郝旭整天吃吃喝喝,穆遲遲整天不提也罷,哪裏有用功的時候?
穆遲遲悻悻的:“哦那還修煉來幹什麼?”
顏曉棠沒好氣道:“你修煉就隻為了看更多的美人?”
“那必須的啊!”穆遲遲回答得又快又響亮,還辯解道:“凡人身重體濁,就算麵皮生得好,嬌豔不了幾天,哪裏比得了修煉的,你二師兄那種體修,身段也很好看呐,凡人裏撞大運才撞得著。”
“還挺有見解。”顏曉棠無語了一陣,她覺得好看的都在她師門裏,外頭的,誰管長成什麼樣。
穆遲遲這樣的性子,沒有了肉身居然還能重新修回築基期,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