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溫蒂回答:“培陽,在我眼裏,你就是你。”
“嗯。”康培陽沒跟她繼續說下去。
此時此刻,在他心裏,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小時候,他母親生病了,他沒錢沒辦法找來醫生她治病,眼睜睜看著她被病魔帶走;
長大後,他滿心以為可以為康行健分擔他的生意,在商場上叱吒風雲,成為商場上的嬌子,卻直接被排擠在外;
回到z市,他有信心把盛和搞垮,把榮家摧毀,為她母親出口惡氣,結果卻不盡人意,把自己搭進去了,盛和不過搖晃一下,又穩穩的屹立不倒;
甚至,他認為自己愛上的女人,一個都留不住
這些都不算什麼,讓他感覺自己太失敗的是,回過頭來看,自己視養父為再造恩人,敬重他,對他的話從不懷疑,以為自己當他是父親,他也當自己是親兒子,可事實呢,自己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卒子!
現在,康培陽對康行健曾說過的話,都產生了懷疑。
康行健告訴他,害夏家的罪魁禍首是榮家,他一直深信不疑,而榮禹源承認榮家對不起他母親,卻說如果夏家是被陷害的,絕對不會是榮家。
他心裏,反複掂量兩人的可信度,康行健因為他是榮錦程的兒子,才收養他,利用他來對付榮家,對他說過的很多他曾深信不疑的話,都是哄騙他;而榮禹源因為懷疑自己是他的親生父親,而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股份給他,榮禹源從來不否認榮家對不起夏詩筠,卻否認榮家沒有陷害夏家。以此推斷,榮禹源的話,可信度比較大。
在酒店裏,再次麵對康行健的時候,康培陽心情複雜,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不知道康培陽有聽到他與康世瑞的談話,以為康培陽還毫不知情,康行健再以父親的姿態,給康培陽分析他的處境,然後說:“這邊的事,我可以幫你擺平,但我想,榮梵希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還是要暫時避一避。南非那邊的公司,需要一個可靠有能力的人去打理,你暫且先去管理南非的生意,這樣的安排,你有什麼想法?”
如果是以前,康培陽一定會認為,康行健這是為他著想,現在聽起來,卻格外刺耳諷刺。
畢竟康行健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收養了他,養了他十幾二十年,康培陽還是心存感激,對康行健有感情,不想撕破臉,隻是委婉的拒絕:“有勞父親的操心,但是,不必了,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沒想到康培陽拒絕,康行健語氣就硬起來:“你在這裏束手無策,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康培陽沒說他打算怎麼樣,隻是說:“我自己解決就行,您就不必為了操心了。”
遵循康行健的教條,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資源,包括人,敵人或者朋友,康培陽利用過不少人,把別人當棋子,現在自己也不過是康行健手中的一顆棋子,終於切身體會到,作為一顆棋子被人操控的滋味,終於理解了,顧奕欒為什麼堅持要脫離華淩,要回他的自由。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辦法解決!”看康培陽執意不再要他插手,不聽從他的安排,康行健又罵了幾句,對康培陽既失望又生氣,卻一時之間,拿他沒辦法。
見過康行健之後,康培陽給康晨寧打了個電話。
如今想來,也隻有康晨寧這個任性的妹妹,對他真心實意。
康培陽拜托康晨寧,替他照顧好琪琪,要她答應並保證之後,他才放心。
“考慮清楚了,你的選擇是什麼?”辦公室裏,榮梵希抬眼,看走到自己跟前的康培陽。
康培陽在他麵前的椅子上坐下,視線與他的齊平,說出他的決定:“榮梵希,在我說出我的決定之後,你不要得意,不是因為你的威脅,我才做出決定,而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已經決定了,第一:我接受公司的起訴,要怎麼判刑,我毫無怨言。第二:我自動退股,我手上現持的股份,轉歸禹源叔叔所有。”
“你確定,這是你慎重考慮之後的決定?”榮梵希忍不住眉頭一皺,完全想不到,康培陽會有這樣的決定,看起來很不對勁
康培陽肯定回答:“我確定。”
榮梵希目光鎖定在他的臉上,好像要看清楚,他究竟是說真的,還是在玩什麼把戲。
“為什麼?”榮梵希就相信康培陽突然腦子進水了,也不相信他會突然轉性做過好人。
“原因你不必知道!”康培陽不想也不可能跟榮梵希說。
榮梵希的目光,一直落在康培陽的臉上,卻看不透他。
據他所知,康培陽不知這麼輕易服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