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高中最後一年。

“不苦不累,高三無味,不拚不搏,高三白活。”類似的俏皮話滿天飛,卻也實在精辟地道出了高考之路的壓力與辛苦。

高三的莘莘學子,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

上午兩節課結束,課間操時間,就已饑腸轆轆,必須去覓食以安天性,“五人團”和循蹈早已按部就班,踏著鈴聲飛奔出校門。

學校為高三年級取消了課間操,校方總是為了讓學生們能更專注於學業而煞費苦心,但往往都事與願違。

六人像一串移動的貪食蛇,溜出校門,風馳電掣出現在學校不遠處“漢市麵皮店”的門麵裏,課間二十分鍾,足夠加一餐了。

雖是叫麵皮店,但是以吃米皮的人居多,當然帶麵筋的麵皮也必不可少,另外還有粉皮、涼麵賣,都是地道的小吃,想到都會咽口水。

小食店大約二十平方,沿左右牆壁擺放著兩排方桌,桌旁和走道橫七豎八的散著許多簡易塑料凳。大門正對的盡頭是食品操作台,整齊擺放著各路調味品,以及兩盆堆成小山高的黃豆芽。

老板正輕車熟路的往鐵皮鑼裏抹油、加米漿、攤平,插進蒸籠,等待熱米皮出爐。

“六碗米皮,使勁加辣,要拌起來火紅火紅的那種。”顏斌喊著,眾人已扒拉過來凳子坐定。

蒸籠旁倒扣的竹篩上已經鋪滿放涼的米皮,老板掀起一張,折疊鋪於麵板上,提起長近一米的大鍘刀,在巧勁下刀起刀落,用手一抓一抖,整整齊齊裝入豆芽墊底的碗中,手肘上下翻飛澆上調料,不一會兒功夫,齊齊端上桌。

油潑辣子的香味撲鼻而來,張璣喉頭上下湧動,掰開一次性筷子,熟練的攪拌均勻,一筷子幾乎把整碗麵皮都挑了上來,吭哧吭哧嘴巴一張一吸,囫圇吞進口,鼻頭上滲出細汗來。

“你丫餓死鬼啊,擦,一筷子就吃完了。”石希磊斜著嘴笑,調侃的罵道。

循蹈第一口還沒進嘴,張璣已經要老板再切一碗。

“你嚼沒嚼啊?”

“尼瑪也太快了!”

“你這吃法兒,咋還這麼瘦,吃的都拉了?”眾人皆調侃。

“去你的,還讓不讓人吃了,太惡心了!”循蹈一邊嚼豆芽,一邊怪嗔顏斌出言不遜。

“我這身材是黃驃馬,懂嗎?透骨龍!”張璣滿不在乎的反駁。

調笑間,精神倍兒抖擻。

循蹈邊吃邊笑,急著往下咽,辣椒嗆到氣管,用紙巾擋著咳起來。

轉眼間,眾人腹中得到滿足,一抹嘴一溜煙地跑掉了。周莫爾站起身,跟著那幾隻肚兒圓的野獸踱到店門口,卻又慢下來原地踏起步。

“小蹈,你快點。”

“再吃最後一口,剩下的我不吃了。”

“哎,吃那麼慢,話還那麼多。你就一張嘴,一次隻幹一件事兒行不行?”周莫爾轉頭望向正起身的循蹈。

她惋惜的睨了一眼浪費的食物,衝向門口推著周莫爾,“快點吧,馬上打上課鈴了。”

“不吃了?我等你啊!”

“算了吧,上課又遲到,循蹈真要被訓導了。”

每日放學,除了打籃球的日子,眾人推推搡搡擠成一堆呼喝著離開校園,大部分時間,周莫爾都會等循蹈一起走。

可是,慢慢地,循蹈周圍的女生多起來,周莫爾不善於和其他女生插科打諢,笑也不是、冷臉也不對,所以漸漸不等她放學,改在上學路上恰好碰到。

這個恰好,是周莫爾觀察時日掌握的。

循蹈喜歡踏著點邁進教室,所以他們在路上總是走得氣喘籲籲,話也說不了兩句。

即便是這樣,周莫爾仍然是清晨、下午、晚自習,一日三次早出門,在循蹈家往學校的路上一步分十步地挪著,直到循蹈出現在身後。

有時遞給她一個蘋果,有時拿塊黑森林蛋糕,循蹈總是自然而然地接過,這都是她愛吃的零食,她從不客氣。邊喘著粗氣邊大口地往嘴裏塞,腳下一點沒耽誤地連走帶跑。

女生們圍著周莫爾轉,周莫爾圍著循蹈轉,還沒高中畢業,周莫爾也不敢輕舉妄動,高考就在不遠處招手呢,他可是不能有一點鬆懈。

循蹈的課業成績在年級裏從沒出過前十,所以就算掉層皮也要緊緊跟上,否則不能和喜歡的姑娘齊頭並進,還怎麼顧著她、護著她,怎麼把未滿給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