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他一直在奔跑,停不下來。盡管他的肺已經吸不進多少氧氣,盡管他的心髒已經快要跳到胸腔外麵來,但他就是停不下來。
他是一點一點看著自己死亡的,這種痛苦,也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
鏡子裏的他已經成為一具枯骨,大約要等到骨架子散光為止。那時候,他就真的死了。
那張不屬於他的臉終於清晰起來,就在他身旁的鏡子裏笑。
他看見了莫語。
是的,這是他心心念念想著的人,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終於見到了她。
“我要死了!”他說,“你好好活著。”
莫語不說話,隻是在鏡子裏嫣然地笑。隨著他的奔跑,從一麵鏡子,跳躍到另一麵鏡子。
這時候,忽然咣當一聲重響,莫語所在的那麵鏡子嘩啦啦就碎了。
小齊那原本難以為繼的呼吸為之一滯,心髒也仿佛停止了跳動。
接著,另一麵照見他自己的枯骨的鏡子也碎了。
隨之,鏡子就一麵接一麵地在小齊麵前碎掉,玻璃渣子濺了一地。
他終於停下了奔跑,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地看著。
當所有的鏡子全部碎掉的時候,他看見炸彈碎片一樣爆裂開來的碎玻璃裏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件舊舊的風衣,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雞窩。
他慢慢地走過來,腳上的趿拉板發出踢踏踢踏的聲音。
小齊笑了起來,在倒下之前,他用自己的最後一口氣說:“你來啦!”
……
西山的溫泉度假山莊內,蔣得錢泡在露天溫泉池子裏,正和一個地中海腦袋的中年男人聊得熱乎。
“強哥,你放心,隻要你那個礦的資質一拿下來,我哥保準投錢!你和我哥聯手,那這三吳一帶,還不是你們說了算?”蔣得錢誇誇其談。
那個被稱為強哥的中年男人說:“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哥雖然有錢,也就幾個億閑錢吧?何況關係網都在申州,這三吳可是藏龍臥虎的地方。兄弟,老哥我提醒你一句,凡事收著點,否則被人做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蔣得錢滿不在乎地說:“怕什麼?我哥的靠山可是申州遠洋的董爺,董爺是誰,是環宇國際夏伯晝的人,動我哥,那不就等於動了夏家!”
強哥嘿嘿一笑:“哎呀,現在的年輕人說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要是認識夏家的人,就不會來和我黃子強談什麼合作了,在三吳,哪有夏家辦不成的事兒?”
蔣得錢不服氣地說:“那是我哥不願意求上門,真要有事,我哥說句話,夏伯晝還能不幫?”
黃子強看著蔣得錢腦袋上貼著的紗布笑道:“那我怎麼聽說你前幾天還在一個小酒吧吃了癟,被一個小娘們把瓢給開啦?”
“哼!那娘們早晚落在我手裏!”蔣得錢恨恨地在池子邊上拍了一掌。
這時候蔣得錢的電話響了。
他接起電話說:“喂……哥啊……沒有……沒有,我泡溫泉呢!和強哥這兒談生意呢……啊……不會……你放心,我絕不會的……不用了,哥,你別老讓猴子來看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啊……行了,沒問題……”
剛把他哥的電話剛掛掉,又打進來一個電話。
蔣得錢看了一下號碼,接起來破口就罵:“梁凱你他媽的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什麼……那妞回來了?……在你那兒?……行,那你馬上給我送過來……什麼……酒吧那小娘們也在你那兒?你特麼的是不是唬我呢?……啊……行……嘿!你小子行啊!……行,我現在就派人過去,要是真的,我他媽的好好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