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賴子身材矮小但很壯實,舉著鐵鍬哇啦哇啦地喊著他們的土話。周圍的人也有不少跟著他一起叫喊。
青木看了一下,拿家夥的人其實隻有五六個人,都圍在罕賴子身邊,而其他的人,雖然也叫得凶,但臉上並沒有什麼憤恨的神色。估計都是被罕賴子喊來幫忙的,多少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楊麗娟一眼看見自己的丈夫勒托烈就站在人群裏,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把人留下!”有人用普通話喊。
“是啊,大壯,你不聲不響的,就來把人帶走了,這很不地道啊!”
“小史,你咋來搶我們侉子壩的媳婦?莫非你在城裏當了偌大個官,連個婆娘都沒有?”
……
史大壯很冷靜,身板站得筆直,說:“鄉親們!拐賣人口是犯法的!參與拐賣、非法拘禁、包庇人販子,那都是違法行為!都是要坐牢的!”
侉子壩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又被他的一身正氣給鎮住了,都安靜下來。
史大壯這才拱了拱手,把兩個女人讓到身前說:“人家也是有爹媽的人,你們自己想想,要是你們的女兒和姐妹被人拐了去,賣到窮山溝裏,你們是什麼心情?”
罕賴子知道自己本來就不占理,氣勢再一弱,保準兒大夥就作鳥獸散了。他想招呼自家兄弟幾個動手,但想到史大壯是警察,還是個不小的官,不敢莽撞地上前。但史大壯這句話一下子讓他抓住了毛病。
“你就是想說我們這裏窮唄!”罕賴子抓住這個窮字不放,激起了壩裏人同仇敵愾,“老子就是窮咋咯?你們那邊人有錢就可以欺負我們?就可以搶我們的女人?”
人們就鬧哄哄的叫喊起來:“就是就是,你們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侉子壩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姓史的,你敢搶我們的女人,你以為侉子壩的男人好欺負!”
大夥兒越說越激動,圍著的圈子就小了起來。
史大壯百口莫辯,一邊安撫大家的情緒,一邊把兩個女人護在身後。
罕賴子準備再煽一把火,對人群中的勒托烈喊:“勒托烈,你媳婦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你也不出來說句話,孬氣!”
勒托烈臉一紅,從人群中出來,對楊麗娟說:“你跟我回家!”
楊麗娟豁出去了,說:“不!這裏不是我家!我家在申州!”
罕賴子就激他:“勒托烈你看,你媳婦鐵了心要和男人跑了,人家是城裏的大官,有錢人哩!”
勒托烈臉氣得鐵青,把懷裏的孩子往地上一丟,說:“你走!你走!你狠得下心就走!”
孩子在地上哇哇地哭。
楊麗娟心一揪,就想跑過去抱孩子,跑到一半又退回來,流著淚說:“我死也不會回去了。”
旁邊有個女人上前一把抱起孩子,朝楊麗娟啐了一口唾沫:“呸!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東西!見了有錢男人連自己娃都不要了?臭不要臉!”
“我不是!”
楊麗娟的辯解在眾人的唾罵聲中顯得那麼無力。
人又比剛才多了一些,而人群也終於被煽著了火,侉子壩的男男女女臉上都露出了憤怒的麵容。
罕賴子大吼一聲,揮舞著鐵鍬衝了上去。
在他的帶頭下,幾個帶家夥的人都衝了上來,棍子、鐵鍬、鋤頭都往史大壯身上招呼。還有一些沒帶家夥的,也在這種情緒的感染下,撿起旁邊的樹枝來打人。
史大壯的頭腦很清醒。他不能還手。如果一還手,就釀成了警民衝突,這個事件的性質就變了
罕賴子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敢膽大包天。
剛開始的時候,那些打人的還算有分寸,鐵鍬和鋤頭也隻用把杆兒,頂多是鐵器的鈍部擊打。但打到後來,竟有人開始用鋒銳的那一麵朝史大壯身上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