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死亡煎熬(1 / 2)

女人說話的時候肚皮一鼓一鼓的,胸口的兩點沾了血的茹頭化作了兩隻眼睛,肚臍眼張得大大的,變成了一張嘴,發自腹腔裏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

馬福慶知道那是自己的老婆,他想叫她不要過來,但他卻說不出話來,也做不出什麼動作。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死了,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旁邊是他的弟弟,此刻還在看著他嘿嘿地笑。

女人把手舉起來,伸進自己的脖子,在裏麵掏啊掏啊,掏出一把帶血的鋸子,鋸齒上還沾著許多碎肉。她血紅的眼睛瞪得鼓鼓的,白花花的肚皮上那張嘴還在說:

“還我的頭來——”

馬福慶就眼看著無頭的女人蹲下來用鋸子割他的頭。鋒利的鋸齒刮在他脖子的皮上,血一下子就滲了出來。

他已經死了,但他還是能感覺到撕心的疼痛。他想起那時候他親手割她老婆屍體的頭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還能感覺到這樣的疼?

鋸子咯吱咯吱地響著,血汩汩地往外冒,在地上流了一大灘。馬福全在旁邊嘿嘿地笑,看見鋸子切到了底,頭掉了下來,就拍手叫起好來。

馬福慶確定自己已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連頭都掉了,可他還是能感覺到脖子處一絲絲涼風吹進自己的內髒。

女人拎著他的頭走了,而馬福全則一把抱起他的屍體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喂,你們去哪兒?你們不能把我分開!”馬福慶喊著,可他其實已經死了,什麼也沒喊出來。

馬福全跑到了一個廢棄的魚塘,把馬福慶的屍體噗通丟進了長滿水草的塘裏。女人來到一顆大槐樹底下,挖了個坑,把他的頭埋了進去。

馬福慶等了很久,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口鼻中塞滿了泥土,一條蚯蚓從他的腮邊爬過,鑽進了他的鼻子,又從耳朵裏鑽出去。他的大腦在長滿蛆蟲的同時,他的身體也正在遠處的水草間腫脹腐爛。

馬福全和無頭女人都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已經腐爛的無頭屍體頑強地從池塘裏慢慢爬出來,手指扣進泥土裏,一點一點地朝著頭顱的方向爬去。又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比一個世紀更長。他爬到了那顆老槐樹邊上,用手把土挖開,把已經腐爛的頭挖出來,裝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蛆蟲和蜈蚣在他臉上爬來爬去,可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

啊!

新鮮空氣的滋味真好!

活著真好!

然而,他剛剛以為自己重獲了新生,並因此而喜悅,正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的時候,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突然走到他的麵前。

那人的顴骨突突著,臉頰上幾乎沒有肉,兩個眼窩深陷在黑色的眼圈裏,遠遠一看,像個鬼一樣。

“楊保國!”馬福慶一眼就認出來。

楊保國不說話,臉陰沉沉的,像雨前的天空。他的手裏端著一個臉盆,臉盆裏是滿滿一盆水。

馬福慶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剛想跑的時候,不知從哪裏冒出四個穿著看守所號服的壯漢,一把將他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