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奇的日記十二
誰曾經曆過兩個連續的白天呢?我們剛剛就經曆過了。沒錯,兩個連續的白天,二十四小時都是白天。太陽剛剛從海的一邊下山,緊接著就從另一邊升起來了。
淩晨的時候,GPS導航係統和通訊設備全部失靈,我們無法和地麵以及太空取得任何聯係。這意味著我們在海上迷航了,沒有導航、不能定位、不知道未來的天氣、不知道最近的島嶼在哪裏,在這樣的大霧天裏,簡直是寸步難行。
我們就像一片浮萍,飄蕩在無邊無際的太平洋上。
天亮以後,安德森告訴我外麵的霧正在散去。我出去看了看,海上依舊白茫茫的,但霧氣看上去的確比昨天淡了點。
白天的時候,海上起了風,霧氣淡得越發明顯,旗杆上的旗幟正迎風飄揚。所有人都來到了甲板上,呼吸著微微鹹濕的空氣,看著濃霧一點一點散去,海麵漸漸變得開闊。現在,有沒有海底遺跡、能不能完成科考任務已經變得相對不那麼重要,人們隻期待著重見天日的時刻。
隻要霧散了,海上不再出現別的什麼惡劣的天氣,就算沒有GPS,我們也可以利用指南針和海圖,把探索號開到北邊幾百海裏外的土布艾群島。等上了岸,我們再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或者向新西蘭和美國海軍求援,以羅賓斯先生他們的能量,應該可以請求到海軍軍艦協助護航。如果知道海上會出這麼奇怪的狀況,我想羅賓斯早就那樣做了。
大概在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第一縷穿透霧氣的陽光照射到了甲板上,我們都歡呼起來。然後,日光如箭,把如妖的霧射得無影無蹤。那時候,太陽像一個巨大的紅色火球,正朝著西邊的海平麵落下去,絢爛的晚霞把大海和天空燃得通紅。
也許是許久未見陽光的緣故,這次落日看起來特別壯觀,乃至我回憶有生以來在海上見過的無數次日出日落,都不曾有今日般震憾到我。
我看到其他人的臉上也露出了莊重神往的表情,大約是和我有同樣的感受吧。隻有安德森趁著霧氣散去的時候,早已拿了他的魚竿,優哉遊哉地釣起魚來,對遠處的美景毫不在意。
原本以為落日之後便是黑夜,這樣的常識連想都不用想,我那時已經在思考接下來的航行方向,或者應該跟羅賓斯先生商量一下,是在原地等待通訊恢複,還是向北去土布艾群島,或者幹脆向西返回新西蘭。
正在這時候,有人忽然大叫了一聲,日出!
我順著他的聲音望過去,另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我此生將永遠無法忘記今天所見的一切,不僅是我,船上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忘記這一幕,甚至已經有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在胸口劃著十字,向上帝禱告起來。就連安德森也扔掉了魚竿,站直了身體,麵朝東方,目瞪口呆。
此時的東方,小半輪紅日正從海平線上升起來,璀璨的霞光開始染紅那邊的天空和海麵。然而,我回頭看時,西邊的紅日還有大半留在海上。
東方日出,西邊日落,幾乎在同一時刻發生。我不停地兩邊看,當仔細辨別時,我內心更加震驚,因為我發現西邊的太陽落下多少,東邊的太陽就升起多少。直覺告訴我,兩個太陽其實是同一個,一定是地球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我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