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這是藝術(1 / 2)

這幅畫給候彪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在訴著什麼。之前那個少女也是給他這樣的感覺,好像有滿腹的心事和委屈,要訴與人知。但少女是嬌羞的,含蓄的,她隻用她的手指告訴你,去那裏吧,我的心事全在那裏。

候彪是順著少女的指點才看到最後這幅壁畫的。

他緩緩朝著壁畫走去,恍惚間踏進了畫中昏暗的街道,雨水平積在暗褐色的石板上,路麵還留著被人踩過的水紋,然而路上卻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水下的一個個人影。

候彪終於知道那個少女要跟她訴什麼了。她原本應該走在這路上的,隻是不知為什麼,忽然就成了畫中的人。她想回到這條路上,也許是要回家,也許是去赴約,她的家人或者戀人或許正在前方的路口翹首等她,而她卻已是畫中人了。

這水下的諸多影子裏一定有一個是她的。她的人被定格在了畫裏,影子卻留在街上,待這水麵幹涸,影子也便會消失了。

她在水下的影子在嚶嚶泣訴,這裏的所有的影子都在嚶嚶泣訴。候彪聽到嗡嗡的聲音,但是人太多了,他聽不清她們在什麼,也分不清誰是誰。

他沿著街道朝前走,仔細地在許多影子裏尋找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也許是在找那個少女的影子,也許是在找他自己的影子,因為他低頭時發現,他自己是沒有影子的。

人影憧憧,候彪的眼前一花,看到一個穿著潔白的印花旗袍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地麵上顯得別致而耀眼。

他依稀記得那幅畫裏的女孩穿的就是這樣一件衣服,雖然隻是個背影,但他已能肯定,就是那個女孩!

女孩突然回眸,朝他嫣然一笑。這一笑,百媚皆生,任何男人都抵不過這樣的一笑,連候彪這樣的硬漢也一樣。他的心裏深深的蕩了一下,就像他的鞋子踩在積水的路麵蕩開的漣漪。

周圍的別的影子都開始變得模糊,變成了一縷縷的煙,像倒映的空的雲霓。然而他抬頭看,此刻的上沒有雲,也根本沒有。

煙影如蛇般在地下遊走,有一些在朝他的腳下彙聚;有一些在朝少女的倒影的腳下彙聚。

候彪大概猜到了,彙聚到他腳下的,會變成他的影子;而彙聚到少女腳下的,會變成她的人。當她出現在路麵上的時候,那幅畫裏的她還在嗎?

他一邊想,一邊把手伸進了胸前的西裝口袋,握住了手槍。金屬的冰冷從他的手指一直傳到他的心髒,但他知道這很可能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影子、少女……

他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握住了槍,但沒關係,隻要他拔槍射擊,以精神力為子彈,也足以將這個少女和她的影子射死。他隻是還吃不準,這種高明的催眠方法來自於哪裏,會不會有更厲害的人物就躲在暗處呢?

然而,候彪沒有拔出搶來。

他看見白衣少女的倒影上方,慢慢顯出了她的真身。她就那樣站在他的前方,穿一身白色繡花錦緞旗袍,雙手疊在腹前,朝他淺淺地笑著。

路麵的光亮起來,像舞台的聚焦,照得女人無比嬌豔。他先前看不清她的臉,待此刻看清了,忽然發現她長得很像姚菁菁。

不是很像,就是一模一樣!連神態也符合。那眼角,那唇線,那笑容,那一綹柔柔的鬢發在耳旁飄動的樣子,這是沒見過她的人模仿不出來的。

候彪心裏又蕩了一下。

他腳下的影子在快速的彙聚,眼看著快要成形。

他的手有點顫抖。如果此刻拔出槍,他必須要射殺她,雖然明知那是幻像,但他還是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