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少年在車禍中陷入昏迷,生命垂危。
“青鸞,這位少年十七歲,名叫薑南風,因車禍重傷,無功無過。現在是晚上十點,時間到了,確認無誤!”
青鸞依舊輕柔地將手放在少年額頭,窺探著少年內心深處最重要、最想見的人。
其實,幻化他人模樣接引亡魂,並非易事。青鸞並不擅長表演,對於無功無過、有德有功之人,還能幻化出善意、溫和的形象進行接引;若是惡人、孽債纏身之輩,就少不得要用暴力勾魂了。反正這種人身邊冤親債主不少,早就在等著他們下來。
青鸞透過少年看到他心中執念之人,不禁有些驚訝。那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青年人,約莫二十歲左右,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生得一副好相貌,氣質溫潤如玉。
這個世界還算是包容。在記憶中,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青年人生日時帶著薑南風去滑雪、放煙花,兩人彼此相擁,許下此生不變的諾言。那一年,他們互相戴上戒指,約定相伴一生。
嘖,原來這兩人是戀人啊。可惜,生日三個月後,青年人被查出患有癌症,不久便去世了,從此陰陽兩隔。少年無父無母,孤獨無依,這位青年恐怕是他心中唯一的光芒了吧。
這次的車禍,也是少年人難以接受愛人離世的事實,心思恍惚,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青鸞隨即幻化成青年人的模樣,鈴聲輕搖,在少年人耳邊輕聲呼喚他的名字:“南風!”青鸞輕輕撫摸著少年人的頭,與他額頭相抵,笑容如春風般和煦,這儼然是青年人對少年的習慣性動作。
少年似有感應,眼眸輕啟,迷蒙中,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若隱若現。他欲言又止,唯有無聲的清淚潸然而下,慌亂中緊緊握住青鸞的手,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青鸞剛要開口,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他看著身旁的鬱裳,麵露驚疑,難道是醫生?此刻夜深人靜,看不見也無妨。於是,他並未在意。
孰知,一個顫抖的女聲傳來:“你……你們是誰?在幹什麼……”
青鸞和鬱裳對視一眼,皆感詫異,這姑娘竟然能看見他們,難道她有陰陽眼?
隻見那姑娘神色惶恐,一身病號服更顯她麵容蒼白如紙。
“鬱裳,收拾好,我們走吧,莫要節外生枝。”
言罷,二人化作流光,如流星般飛向窗外。然而,青鸞的心中卻似有千斤重擔,愁緒滿懷。
鬱裳滿心疑惑:“青鸞,你怎麼了?為何突然心事重重?難道是因為剛才那位能看見我們的姑娘?”
見青鸞沉默不語,鬱裳大大咧咧地說道:“若是擔心被生人瞧見,引發不測,咱們回去消除她這段記憶便是。何必如此糾結?”
青鸞沉默許久,終於開口,聲音宛若清池之水,微涼沁人:“我似乎認識她。”
鬱裳聞言,轉頭看向他,麵露詫異,嘴中卻不禁調侃道:“呦,咱們的白無常大人這是紅鸞星動了?”
青鸞眉頭微皺,抬手輕扶額頭,心中思緒如潮水般洶湧,努力回憶著那沉澱千年的記憶。那深埋心底的記憶如決堤之洪,瞬間噴湧而出,令人一時怔然。
“不是的,青鸞,我隻是隨口一說,你不會當真了吧?這可不行啊!你是知道後果的。”鬱裳看著神色異常的青鸞,不禁有些焦急。
“嗯?”青鸞一臉疑惑。
“青鸞,別開玩笑了。”鬱裳快步走到青鸞麵前,神色極為認真地看著他,“你若真動了情,會遭雷霆誅滅的。”
青鸞看著鬱裳如此嚴肅的神情,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嗬,你在想什麼呢?沒有的事。我隻是曾經見過她罷了。走吧,還有一個要處理呢。”
鬱裳暗自思忖,待回去後定要好好調查一番。他實在不想看到青鸞因動情而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