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學到初中,漸漸的,她過了那個需要人陪伴的年紀,不再依賴媽媽這個角色,漸漸也能看出那個看似友好的阿姨閃爍的眼神。張英瑞會常常向她打聽一些很奇怪的問題,例如爸爸媽媽有沒有吵架,例如爺爺有什麼喜好。
從前那個溫柔貼心的阿姨,在隨著她漸漸懂事開始,蒙上了一層怪異的麵紗,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突然就有一天,她就碰到張英瑞親熱的挽著自己的爸爸,那個這麼些年一直不時出現在她身邊的那阿姨,親熱的挽著她的爸爸。年少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心裏隱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卻不敢去質問爸爸。
張英瑞再來找她,她便咬著牙對這個女人說:“你得離開我爸爸,隻要我願意,明天你就不能再見到他,你這個壞人。”小小的她對有些事早就耳濡目染,她自己不會做,但是,她有疼愛她的親人,他們會做。她隻能這樣發狠話,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該如何去挽回她的家。
“筱米。”張英瑞不怒反笑,“我不是壞人,你爸爸媽媽早就離婚了,就是為了你,我才像偷偷摸摸見不得人一樣,現在你知道了也好,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回去問他們。”
張英瑞笑的搖曳生姿,踩著高跟鞋滴答滴答的走了。
她一陣反胃,這個女人打扮的如此庸俗,全身掛著各種奢侈品牌,笑容那般猙獰得意,她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個阿姨溫柔貼心的?
回到家,她跑到父母房間,東西翻得一團亂,她不知道她要找什麼,可是直覺告訴她,那個女人沒有騙她。她急切的想要尋出一些蛛絲馬跡,這些年,她很少能見到他們兩人同時在一起,難道就是因為他們早就離婚了?
她的記憶裏總有著爸爸媽媽一起抱著她的畫麵,媽媽笑得溫暖,爸爸的聲音渾厚帶有磁性,她翻到最後,頹然的發現,長大後,他們一家人居然沒有全家福。心底有東西一點一點的沉落,最後視線落在一個舊的帶鎖的木盒上,她狠狠心,拿出工具箱,撬開鎖,一些古玉的首飾,還有就是幾張薄薄的紙。
在她十三歲的人生中,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冷靜過。她分別給他們打電話,她從來就不是任性的孩子,不哭不鬧不胡攪蠻纏。她說:“今天你們要是不回來,那你們就當從來沒生過我這個女兒。”
當爸爸媽媽拖著行李箱麵色蒼白的趕回家時,她的心裏閃過一絲發泄的暢快,她想哭,可是不願哭,她不能理解他們這樣騙著她是為什麼,她做了全世界最傻的傻瓜。她自以為是的去捍衛她的家,那個女人卻告訴她,你的家根本就是幌子。
“你們分開吧,不用顧著我。”她活了十三歲的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成熟了,她不是孩子了。
他們各自有了各自的婚姻,這次沒有再瞞著她,可是,這裏的一切對她而言都失去了歸屬感。那個女人終是堂而皇之的成了唐太太,她也終於當著眾人的麵叫這個女人一聲:“張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