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唐仁早早起身,梳洗一番之後,柳眉輕也已下床,大船停至岸邊,岸上早有二十來輛車在等待,上麵都高掛著“落日鏢局”的旗幟,唐仁心道:“昨日李鎮一再提及二月後的華山之會,從這裏到華山約八百餘裏,若沿黃河而上,約十來日便可至山西風陵渡,過此山路多崎嶇,約再耗費十多天,總計是一個多月,不知多餘的另十天,李鎮有何打算?”
想著沒多久,李鎮派人來道:“少鏢主請二位上馬車。”唐仁無奈,依言伴著柳眉輕上了一輛馬車,不久車隊蜿蜒開動,唐仁二人所乘的車被夾在中間,隻得隨同大隊人馬同往北奔去。
從濟南到黃河邊不過十來裏,車隊不到幾個時辰已馳到邊上的濼口,自此車隊改往向西,果是往華山而去。
行了一日,車隊速度甚急,傍晚已在“東平湖”紮營,次日再行,第四日已進入河南境內,一路上李鎮防守甚密,沿途落日鏢局的人不斷前來接應,唐仁苦無逃走之機。
第五日到了蘭封,唐仁心道:“由此看,再一日行程便到開封,落日鏢局便設在那裏,自己到了人家的地頭就插翅難飛,隻有任人宰割的份羅,何況那個司徒常笑所說的什麼‘迷魂笑’似乎邪門的很,倒不可不防。”他自己“清心辟毒環”所以並不怕,怕的是身邊的柳眉輕有絲毫的差池。
到了晚上車隊又停下來,落日鏢局的人正升起一堆營火,大夥忙得不亦樂乎時,數聲馬蹄響自遠處傳來,唐仁往昏暗遼遠的地平線望去,隻見數道騎影急馳而來。
不過約盞茶功夫,騎影已到,自馬上翻下來的竟是三名灰袍僧人,為首的一人朗聲道:
“請問柳眉輕姑娘可在此處?”
李鎮閃出道:“閣下是誰?有何貴幹?”
那僧人拱手道:“阿彌陀佛,貧僧等乃少林門下,今奉方丈大師之命,有話與柳姑娘說。”
李鎮見是少林中人,倒也不敢攔阻,柳眉輕自人群中步出,緩緩道:“不知大師找我何事?”
那僧人道:“請姑娘到一旁說去。”唐仁略感微不妥,卻也不便阻止。
柳眉輕走過去,那僧人在她耳畔低聲細語幾句,柳眉輕驚訝地“呀”了一聲,那僧停了一下又道了良久,柳眉輕則回了一句,那僧人似乎反對,不斷搖頭,柳眉輕沉思頗一陣,回身走到唐仁身邊道:“唐大哥,你陪我去一趟少林寺好嗎?”
唐仁大吃一驚,問道:“去少林寺做啥?”
柳眉輕低下聲調道:“是與我爹的事有關。”
唐仁心道:“不好!莫非是李鎮設下的詭計?”忙道:“不可能,我們現在受人挾持,怎能輕易離去?”
柳眉輕道:“有少林寺方丈大師出麵,諒他們落日鏢局不敢不給幾分薄麵。”
唐仁道:“可是他們隻請
去,卻沒邀我啊。”
柳眉輕回頭道:“你不肯去就算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唐仁見她去意甚堅,隻得依她:“好吧!我去找李鎮試試。”
此時那名僧人又道:“柳姑娘可是考慮好了沒有?早一日啟程便可早到一日。”
柳眉輕道:“可是我現下遭落日鏢局的人所扣留,無法隨意行動。”
那僧人轉向李鎮道:“李少俠,柳姑娘所述是否屬實?”
李鎮果然道:“既是不動大師邀約,在下豈敢阻撓?”
唐仁連忙接口道:“李兄,柳姑娘既然要離開,那我也不便久留。”
李鎮冷笑道:“唐老弟要走隨時可以走,隻要將那事交待清楚就好。”
那天蘭之事他早就一清二楚,卻還在惺惺作態,唐仁強忍怒氣,卻又不能戳破他的話,便也隻得冷笑道:“李兄可還記得前些天我倆下棋一事?”
李鎮麵色一寒,道:“好!唐老弟一意要走倒也可以,等柳姑娘離去之後,我們過手三招,你若能勝自然任你去追,若不幸敗了,就隻好再委屈你幾天。”
唐仁毫不考慮,點頭道:“一言為定!”
柳眉輕上了馬,回頭凝望唐仁一眼,欲言又止,一咬牙與三名僧人策馬奔去。
唐仁見天色已晚,自己若不快點追上恐有疏失,便道:“李兄,可以開始了吧?”
李鎮低喝一聲,雙掌挾勁風推進,唐仁見此招平凡無奇,便也一掌迎上,心道:“要和我比拚內力?那就來吧!”
哪知兩掌即將交之際,李鎮掌勢忽地一轉,將唐仁掌勢化開,閃電般一招“千潮萬浪”
直擊唐仁胸膛,唐仁鬥地大喝一聲:“第二招!”一腳飛起,正踢中李鎮腕間,兩人一震各退一步。
李鎮吐氣揚聲,又是一掌拍來,唐仁心道:“這可奇啦!你若用你家拿手的落日劍法或那半套不全的小李飛刀來對付我,我恐怕就難以應付,我看你這拳腳功夫也不過爾爾罷了。”
兩掌交接,唐仁順勢倒飛,落至一匹馬上,唐仁右手輕揮,掌緣如刀已削斷
繩,腳下一夾,馬兒人立而起,狂嘶奔出,唐仁在馬上笑道:“三招已過,李兄,咱們就此話別!”
揚長而去。
唐仁身子伏在馬上,心中卻不斷思考著:“少林不動大師如何知道柳眉輕之名?八成是李鎮派人假冒少林門下,眉輕從未涉足江湖,不知人心險惡,一聽到有關她爹之事便慌忙趕去,李鎮方才三招之約顯然未盡全力,不然我又豈能輕易脫身?是了!我若直接上少林要人,不知會惹出什麼風波來,不正好中了他的借刀殺人,存心嫁禍之計嗎?”
抬頭向前探去早看不見柳眉輕等人的身影,心中一動,暗叫不好:“他派人假扮成少林門下將眉輕綁去,這一來他是否會對眉輕……?事不宜遲,得趕緊追上他們才行。”
唐仁猛一拉馬,將馬兒停下來,靜下心來沉思:“李鎮料我會一路追上少林,他若反其道而行,將眉輕帶往另一個方向,那我可找不著了,可是他究竟會將眉輕綁去什麼地方呢?”正委決不下時,忽見地上橫躺一具
首,下馬仔細一瞧竟是方才三名僧人之一。
唐仁喃喃自語道:“奇怪?怎麼死了?”在附近稍加留神搜尋,隱約瞧見有一道血跡往東而去,唐仁一驚,死怕柳眉輕有所閃失,急忙縱馬跟下去,不到百丈之處又見一名死人,隻餘為首發話那名僧人未見,唐仁心道:“這些人若非落日鏢局門人,便是司徒常笑的部下,怎會死在這裏?莫非為了什麼事而起內哄?糟了!這樣更糟!”想到柳眉輕可能遭遇不測,心中更急。
因為嫌馬兒不夠快,索性跳下來運行“千裏不留行”的輕功往東飛縱,不到一裏見一土崗,高約三丈,上麵聳立一株百年巨榕,樹下係有三匹馬。
唐仁心道:“這恐怕是為了萬一有敵人來襲時而預做準備,希望我來得還不算太遲。”
一顆心已經全部係在柳眉輕的安危之上。
他伏身撿了三粒小石子,揚手飛出,三聲細響接著三聲慘嘶,三匹馬兒已暈死在樹下,唐仁悄悄掩至土崗背後。
隻見那名僧人赤裸著上身,左手抱著顯然已經昏迷不醒的柳眉輕,右手提著一柄尖刀,發覺情況有異,回過頭來道:“什麼人?快點出來,不要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