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低頭看了明思一眼,抿緊了唇,心裏雖然“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得緊,但最後還是堅定了目光,朝瀅娘輕輕頷了頷首。
瀅娘長長的吸了口氣,片刻後吐出後,輕歎般吐出兩個字,“也好——”
屋內的三個女人相互看了一眼,瀅娘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藍草。
“老太君沒叫我去回過話,”藍草微微一愣,隨即心領神會的低聲道,“隻老太君房裏的雙喜倒是略略的問過一句——我也就按夫人交待的應了一句,別的沒多說。”
瀅娘輕輕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不放心的囑咐她,“萬萬不可走漏風聲的,這府裏人多心雜,你須得小心,莫要漏了嘴,”想了想,又安慰道,“原先的人也都散了,如今此事也就我們幾人知曉,七巧年紀雖小,也是個機靈的——隻要小心些,倒也不怕…..”
藍草也低聲道,“府裏幾位夫人即便知道真相隻怕也不會說的,隻要老太君老夫人還有侯爺那兒不起疑心就成——”說著,看了四夫人一眼,“四大侯府裏,如今隻納蘭府是二等爵位——若是這件事兒上犯了老太君的忌諱,隻怕......夫人如今既是已經拿定了主意,那此事便隻能進而絕不能退的了。”
四夫人聞言,有些低沉的道,“這次是我同四郎連累你們了。”
“夫人,”藍草苦笑著搖頭,“你可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怕,我是——”
“藍草的意思是既然下了決心,那這事就一定要辦成,不能出半點紕漏。”瀅娘看著四夫人道,“其實此事本身也確實無甚紕漏,最最關鍵的是夫人您的態度——無論誰問,誰說,都要一口咬死了的說。”
四夫人也默默的深呼吸一口氣,“我明白了。”
明思聽著她們三人打啞謎,雖感覺事情隱隱是同她有關,但苦於信息量太少,無法分析個子醜寅卯出來。
在很長時間之後,得知真相的明思才明白,四房的這幾個人為了她,真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說到了七巧,藍草也不禁笑道,“昨兒個我去看過,已經能下床了,還吵著要回來伺候小姐呢。還是我勸著,她才答應多養幾日。”
“頭上破了那麼大的口子——”四夫人也搖頭笑道,“又在水裏泡了那麼久,她比囡囡還醒得晚些,哪裏就能全好了?”
比她還醒得晚?
明思一愣。她是昏昏沉沉睡了半個月才醒的,那小丫頭醒得比她還晚,那傷的應該是不輕了。
“虧得是七巧機靈,爬到牆上去看,”瀅娘也麵露慶幸之色,“不是她叫了那聲,我還找不見囡囡。若是再晚一步,隻怕兩個丫頭都…..”
說著,緊緊的摟了摟明思,麵上又露出後怕來。
四夫人聽她這一說,不禁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嘴唇也有些發白。
閉了閉眼後睜開,片刻後才輕聲道,“瀅娘——我真是怕啊……怕——”頓了頓,語聲帶了些顫意,“又怕……”
瀅娘伸手握住四夫人有些冰涼的手,“夫人莫想太多,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有天意的。”
四夫人神情卻有些怔忪的恍惚。
隻聽她語聲幽幽,像是傾述,又像是自語般,“我還是念著邊城,山是青的,水是綠的,花兒又香又美,連冬日裏的天也是碧藍的…..”
瀅娘同藍草對視一眼,同時默然的在心裏歎了口氣。
而把一切收入眼底的明思,則悄悄的垂了垂眸。
看來,在這納蘭府,她需要搞明白的事,還有很多…….
從奶娘那裏出來,四夫人攜著明思沒有走原路,而是特意繞了個圈子,選了一條經過花園的路。
一路上,四夫人同藍草不時指著各處的景致輕聲細語的同明思解說著。
即便明思一直是那副呆呆的摸樣,這二人也依舊語聲柔柔。
快要走到花園南門時,隻聽藍草輕輕的“咦”了一聲。
明思抬首一看,隻見右側麵的一條花徑中,兩個華服婦人款款走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鬟。
“夫人,”藍草低聲道,“是大夫人、二夫人。”
明思感覺四夫人握著她的手微微緊了緊,不覺有些疑惑。
從她醒來後便感覺四夫人在麵對府裏其他主子時,總有種莫名的緊張。
而如今,這種感覺是愈發的明顯了。
隻聽藍草悄聲詢問,“夫人?”
“都看見了——”隻聽四夫人輕聲道,“且打個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