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秋池能主動提出避開這“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尷尬,明思很是感激,心裏頓時鬆了口氣,麵上還是微微紅了紅,“多謝。”
秋池唇角微微掀了掀,轉身大步而出。
不多時,便聽見裏麵傳來低聲輕喚,“秋將軍,有勞。”
秋池轉身而入,隻見一抹柔柔素白倚簾朝他望來,平素那淡定從容的眸子此刻微微帶了些羞怯,又努力地作出鎮定的模樣。
不免垂眸輕輕勾唇,上前去將那嬌小的人兒抱起,緩步朝床畔走去,輕輕放下,長長的青絲滑緞般的先瀉下,柔柔地拂過自己的手背,帶了些涼意,卻又無比絲滑。
拉過錦被替她蓋好,剛剛直身,如玉便托著一碗粥並幾碟小菜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拿著小食案的藍彩。
如玉偷瞄了一眼床上床前的兩人,頓了頓,“藍彩姐姐說夫人喝粥喜歡用些蔥油拌的小菜,所以奴婢又臨時備了些,這才,才遲了些。”
明思平靜的笑了笑,“無妨。”看向秋池,“將軍明日還有事務,明思便不打擾了。”
方才的羞澀似乎瞬間便消失無蹤,看著眼前那雙平靜如無波靜湖的剪水秋瞳,秋池靜靜站了片刻,“我明日再來。”
言罷,轉身大步而出。
如玉一愣,疑惑地目光從秋池的背影移到明思麵上,明思卻依舊淺笑從容。
藍彩上前將小巧的食案放在床上,含笑接過如玉手中的托盤,“今日你也累了,下去歇著吧。”
如玉回神,忙擺手道,“不累,不累。”
藍彩一笑,“沒事了,這裏我伺候就行了,明日你再同帽兒來伺候。”
待如玉退下後,藍彩將清粥小菜擺好,明思也打起精神,開始吃起來。
不論有沒有胃口,秋池的說法還是對的,這飯還是要吃的。
用完,藍彩將東西撤下後回轉,“小姐,可要躺下?”
明思搖首,“睡了一天了,我坐會兒。”
雙手安靜的疊在錦被上,一雙眸子卻落在半空虛無間,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些許的迷惘。
一個姿勢一個表情一保持便是一炷香的時間,藍彩終於忍不住,“小姐?”
“嗯。”明思轉過目光,想了半天還是未想出什麼,可是感覺卻極怪。
見藍彩一直站在床邊,明思淡淡笑了笑,“站著做甚?拿凳子過來坐吧。”
她如何看不出藍彩有話想說,與其藏著在一邊使勁兒,不如說開的好。
明思從來待她們隨意,藍彩也不扭捏,走到屏風外,取了張凳子便在床前坐定。
看著藍彩的表情,明思輕笑打趣兒,“你莫這幅表情——我家藍彩還是適合端莊溫柔的表情,你這般,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病得有多重呢。”
藍彩麵上表情還是不動,明思故意衝她眨了眨右眼,“還不笑麼?你家小姐我都彩衣娛親了。”
藍彩終於破功,無奈地笑著搖首,嗔怪道,“小姐若肯用這幅表情對秋將軍,他定然比我此刻高興多了。”
對秋池做這幅表情?
明思有些噎住,那種場景她實在想象不出來。
歎了口氣,她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同他實在是不同的兩個人。”
藍彩看著她,不認可的道,“人同人本就是不同的,這世上哪裏來相同的兩人。便是小姐同五少爺,長得也不同,性子也有不同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明思搖首,“秋將軍為人方正不阿,而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也是清楚的。我並非端莊賢淑的大家貴女。你小姐我扮過男裝做過生意,還上過青樓喝過花酒——”
“青樓?”藍彩瞪大了眼,“小姐幾時去過青樓?”
看著藍彩呆怔的模樣,明思莞爾輕笑,“你看,你都被我嚇住,更何論其他人。”
心裏卻道,不僅在青樓喝過花酒,還扮過羅衫半解的小鳳仙呢……
不過,還是打住的好,藍彩的承受力想必也有限。
藍彩呐呐半晌,“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這青樓……”
“青樓又如何?”明思挑眉而笑,“不過是一個地名而已。髒的不是地方,而是人。人是髒的,去到哪裏都是髒的。人若不髒,去到何處又有什麼關係?”
藍彩慢慢定住心神,心中無奈而笑卻有不得不承認明思說的有道理。
明思看著她微微而笑,“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尚且會被我嚇住,你說秋將軍聽到這些會如何?”
藍彩怔了怔,片刻,“小姐為何一定要告訴他呢?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小姐當時應也是不得為而為之。小姐人好,心眼也好,秋將軍人品也好,又一表人才,家世也簡單——我問過包副將了,秋將軍在蒼郡並無伺妾,這北將軍府小姐也看到了,也就如玉蓮花兩個年輕些的丫鬟,定然是無甚糾葛的。如今秋將軍待小姐有意,小姐為何不給自個兒一個機會,也給秋將軍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