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烈淡淡地看著他,“這算不上僭越,我也不曾生過要處罰你的念頭。這同你的身份無關。她也不是會在意身份的人。在她眼裏,你我二人,也無甚不同。不過,我是斷不會把她讓給任何男人的。我如今隻是想問你,若你是我,你待如何?”
布羅先是額頭汗出,聽到後麵,卻是怔忪。
冷靜下來,他吸了口氣,將眼下局麵全盤細細理了一遍,最後,卻隻能苦笑搖首,“屬下不知。”
榮烈怔了怔,“你也不知麼?”
屋子門窗緊閉,素白的窗紗瀉入碎金斑駁,屋內陳設華美而不失清雅。是榮烈向來習慣的格調。
他行事雖高調,但在真正屬於自己的居所中,卻是喜歡清貴雅致而不張揚的東西。
屋中家具,皆是百年紫檀,色澤紫中帶黑,光澤幽幽,不必熏香,也是滿屋木香。屋中,也無其他半分花俏奢靡的擺設。
布羅未有言語。
他心裏明白,榮烈這句話,並非問句。
更不是問他。
這句話,說的,是他自己。
他知道榮烈此刻心裏絕非好受。
可是,他還是不由地震驚了!
他一直以為,怔忪恍惚之類的表情,是絕無可能出現在榮烈的表情中的。
在這一刹那,他才明白,為何榮烈會去動用十成的內力——隻因那一刻,他沒有做半分預留的打算,也許,他連想都沒想過!
換做自己,自己能做到麼?
布羅問自己。
可是,沒有答案。
在最初的開始,察覺到到一些端倪時,他就已經將自己的想法控製了。
看著這兩人一步步的接近,相殺、相爭、相近……最後,這般相近,卻不能相容。
無關其他,卻是命運。
那個女人,的確是很好,很好。
聰慧、隱忍、善良、幹淨——接近,總會覺得一顆心,莫名安寧舒緩。
是人,無論身處黑白,都總是會本能的渴望光亮,渴望溫暖,渴望安心。
可看得愈是清楚,他便愈是明白。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那樣的女子,無論如何,都不是自己能配得上的,卻也無關身份。
可如今,這盤棋,該如何下?
門外傳來叩門聲,卓都的聲音響起,“王爺。”
布羅回過神,朝榮烈頷首一禮,轉身退出。打開門,同卓都頷了頷首,大步離去。
卓都邁入屋中,便欲朝榮烈行禮,榮烈卻出聲攔住,“不必了。”
卓都遂一愣,也未出聲,隻那英挺的麵目上浮起一絲意外之色。
榮烈抬眼,目光平靜地審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麼多年來,卓都也算是他除了布羅沙魯之外,最為信任的手下。
可卻遠不如布羅二人親近。
他甚至從未好好地看過這個人。
可此刻,看清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極富有男子氣息的男人。
雖已年過四旬,可他無論身材容貌,都保持得極好。
英挺的麵容上,隻眼角細細的紋路,帶出一絲滄桑的沉穩。
榮烈的目光在他的五官上,自上而下,一處一處的打量,可是,還是看不出來什麼。
卓都也未有出聲,雖察覺到榮烈的眸光落下,也隻半垂著眼簾,一動不動。
榮烈垂了垂眸,終於出聲了,“這些年,你也勞累了。可想回宮裏去?”
卓都驀地一愣,愣了須臾,緩緩抬眼,語聲平靜,“屬下是王爺是人,一切聽憑王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