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黃順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虛汗濕透了衣衫。
連日來他幻視幻聽，仿佛就要大難臨頭。自從他和趙登科分別請假回家之後，總感覺有些陌生人在自己居所周圍晃悠，即使是外出也好像有人跟蹤。那是一種懾人心魄的恐怖的氣息，仿佛有數十雙狼一般的眼睛狠狠地盯著他們，一不留神就會撲上來把他們撕碎。
身在異國他鄉，很多事是不能自主的。
黃順和趙登科來自南朝，雖然為金人效力將近一年，也沒有得到信任，所以出入都有人暗中監視。好在二人供職一年來尚算盡心盡力，且沒有明顯的可疑行為，原來十人的監視隊伍減半。饒是如此，趙登科也憋得很難受，他時常向黃順提出要回宋朝，一年的忍辱負重大概已經到了極限。黃順即使仍有所圖，也不能不體恤下情。
“聽著！”
黃順將趙登科拉到一邊，低聲地叮囑：“要想逃離這重兵圍困的開封城，必須要事先謀劃，我們如此如此……必可一舉而脫困！”
趙登科且驚且喜地說：“此計大妙！”
天亮之前，有一段被稱為黎明前的黑暗，那是人們最困的時候，也是精神最容易放鬆的時候。監視黃、趙二人的五名金國士兵忽然發現寓所中火光亮起，爬牆一看，兩個人正在院中燒毀一些書籍，看起來好像大逃亡前銷毀文件的行為。首領大吃一驚，如果他們銷毀的是從崇文院中盜走的珍貴書籍，或者裏通敵的信件，後果將十分嚴重。
“你們兩個進去看看！”
伍長命令手下甲和乙先行潛入查看。
兵在前，將在後，當兵的永遠是炮灰，世界從來都是這樣。雖然首領的命令是如此之不合理，因為軍令如山，也隻能壯著膽子翻牆而入。好在對方隻是兩個讀書人，倒也沒有什麼危險。
黃、趙二人正在院中燒書，聽到有人翻牆而入，倉促退到房間裏。甲和乙掀翻了火堆，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便追進了房間裏。過了許久也沒聽到有什麼動靜，伍長又命令丙和丁在前，自己在後，三人順序進入房間。
房間裏沒有點燈，借著院中的微弱的火光隱約可見前麵進來的甲和乙已經被人東倒西歪地捆翻在地。他們指著後門方向嗚嗚直叫，意思大概是那兩個人已經從後門逃走了。伍長氣得一跺腳，對丙丁說：“快追！”
等那兩人追了出去，伍長親自動手準備給這倆人鬆綁，然後一起追出去。
丙丁追出去好一會兒，在十字路口犯了二胡，兩個人三個方向，到底該往哪裏追？正在他們稍一猶豫的時候，忽聽來路上有人喊：“回來！他們根本沒跑！”
既然沒跑也就沒有必要去追了，丙丁兩個人匆匆忙忙返回寓所，裏麵還是沒有點燈，不過借著東方的微光可以看到黃順、趙登科兩個人反被捆了起來，伍長正大模大樣地坐在椅子上。看到兩人已經伏綁，丙丁頓時鬆了一口氣，正要聽候頭兒的進一步指令，忽然“咚”、“咚”兩聲，隻覺得天旋地轉，人事不知。
當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是白天換班監視的人用冷水把他們潑醒的。伍長和乙的衣服和腰牌被扒光，想必黃、趙二人已經逃之夭夭，可是他們到現在也沒明白這兩個人是如何把他們五個人製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