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學印
暑夏的一天下午,一陣電話鈴聲驟響,接起話筒聽裏麵傳來方言很濃重的男中音:“你是沈學印先生嗎?我是林繼宗,你寄來的稿子已在報上發表了……”“是嗎,真得謝謝你!是哪一天的?什麼報?”“山東日報,5月20號的……”放下電話,我才想起是在前幾天,我把林繼宗先生為我寫的一篇點評《詩意與文采的和諧之美》寄給了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報了。我的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陣欣喜。隨即我把電話打給了遠在山東濟南、青島、荷澤的幾位詩友,請他們為我找到這份報紙。次日,反饋回來的信息都說這一天的報上無此文章……但沒過幾天,林繼宗先生卻把樣報寄來了,打開一看竟是《汕頭日報》。原來是我弄錯了,誤把“汕頭”的口音聽成了“山東”,害得我把山東的幾位詩友折騰了一番。想想林繼宗先生為人為文能如此至誠至美,守信謙和,讓我頓生感激之情。
我與林繼宗先生的往來是緣於文學這根紅線,雖神交多年卻至今未曾謀麵,除書信南來北往就是文著交流,他前年贈我的散文集《魂係神州》現在還擺放在我的書案上。去年11月份,我把想出本詩評集的想法寫給了他,並請他為我的小詩寫幾句點評。結果,他把這篇千字美文如約寄來,不僅把我的一首《元夜》作了詳盡中肯的評析,還冠以不少溢美之詞,讓我受之有愧,也更覺詩心相通、文情可貴。看到文字的落款處是寫於澳大利亞布裏斯班,我才知道他是在利用出國考察的間隙完成這篇美文的。
林繼宗先生是汕頭港務集團的副董事長、黨委副書記,地地道道的學者和企業家。他在工作之餘創作出的小說、散文、詩歌、雜文、戲劇作品等四百六十多萬字,出版《魂係膠林》、《魂係椰風》、《魂係海角》、《魂係天涯》、《魂係人生》、《魂係真誠》、《魂係求索》、《魂係神州》等多部著作;他還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東省作家協會理事,汕頭市作家協會主席、《汕頭作家》主編,成為汕頭乃至廣東地區很有影響和著述頗豐的作家,我手裏的這部散文集《魂係神州》就能印證他在文學創作的純熟造詣和寫作技巧的獨標一格。
讀林繼宗先生的散文,讓人有這樣的感覺,這是一位頗具散文天賦和有相當才氣的非職業作家心靈軌跡的展示,由表及裏又能看到這位作家的不事張揚和確有相當豐富情感的內在世界。他的每一篇散文,都能以不俗的寫作手法表現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文采或展現出令人注目的風格,謀篇布局和遣詞造句常有自己的思維與主見、視覺與情感、思考與角度、意蘊與情調。他的一些有代表性的散文我們也可以稱之為構成主體部分的散文,多是生活散文、遊記或隨筆。對此,林繼宗先生這樣詮釋自己:“我走過許多許多的路,一路走,一路讀,讀自然,讀社會,讀地理,讀曆史,讀經濟,讀風俗,讀民情,讀世態,讀人生,讀我們整個的世界。讀得懂的,消化了,變成自己的知識;讀不懂的,就琢磨,就思索,多問幾個為什麼,頭腦也就豐富起來。”他把自己的這些魂係情繞總結為“思痕寄寓於屐跡,屐跡有賴於經曆”。這個中的原因或許就是作家過多的經過、遊曆、閱覽,涉獵了自然山水、人文景觀、名勝古跡、樓市重鎮、社會實情、民意呼聲和古典詩詞、經典著作、四書五經、文史哲理、寫實浪漫、唯美象征等有利創作的“營養添加劑”,因而使他過早地孕育出自己的也是人民群眾需要的“精神產品”,自己有所偏愛而讀者更倍感喜愛的文學作品。
《魂係神州》裏的《孟春裏的思索》就是很好的一篇代表作,之所以被放在開篇之首,或許也是林繼宗先生的得意用心吧。這篇散文於詩情畫意中融進了寫景、抒情、敘事,在竭力完成構建散文主體和脈絡後,又把理性的思考置於讀者的眼前。“為什麼當你降生時,你在哭泣,而周圍的人們在歡笑,而當你即將離開這個世界時,周圍的人在哭泣,而你卻應該微笑。哭著生來,是意識到人生的重任;笑著死去,是慶賀完成了人生的重任。”話語簡潔,緊扣人生主題,探索生死價值,富有生活的樂觀,又有人生的意趣。我直視和接受這樣的生死觀。因為我認為“死亡是人的最後一間的憩息/死亡是人的最後歸宿的安享/坦然地麵對死亡/就是從容地延長生命的希望/哦,我就是死亡中的一個分子”;“迎接你的時候/除了笑臉就是笑聲/送你走的時候/除了哭號哽咽/就是傷感悲痛//嬰幼的搖籃有你才笑語盈盈/童真的蹣跚有你更是歡樂融融/長大成人了/社會的大家庭因你而人事興盛/暮年之秋世界因你又滿麵愁容//人生多像一場鬧劇/哪個人不都是在笑臉中衰落變老/哪個人不都是在變老中收回哭聲/哪個人不都是在哭泣聲中重歸天庭”。這是我寫過的兩首小詩,與林繼宗先生思索的主線多麼的殊途同歸,盡管有些淒美。淒美也是一種美。